皇上将信将疑看了一眼大夫人，把福如手上的一叠纸拿了过来，开始认认真真的看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大夫人觉得时间太难熬了。
她知道纸上写的什么，那是足以让他们一家人都死无葬身之地的内容。
可是她还有两个孩子。
卫国公不是个东西，可是两个孩子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她得保住她的两个孩子。
皇上还在看纸上的内容，不过身边的空气越发凝滞，福如在一边都觉得呼吸困难。
不知道纸上写了什么，能让皇上如此生气。
“放肆！”
皇上看完了纸上的内容，气急败坏，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福如公公吓了一跳，连忙跪下来，小心说道：“皇上息怒！”
皇上没搭理他，只是盯着大夫人问道：“这纸上的内容，可是属实？”
“臣妾不敢欺瞒皇上！”大夫人伏下身子说道“这是臣妾在卫国公书房找到的，不敢弄虚作假！”
皇上没有说话。
他有些烦躁，在御书房走来走去，其他人大气不敢出，只有老夫人，还坐在凳子上，老神在在的，闭着眼睛，看不出什么情绪。
“老身也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来。”
过了许久，老夫人才缓缓开口。
现在的卫国公其实并不是老夫人的亲生儿子。
老卫国公是个风流浪子，四处留情，在成亲之前名声就不大好，成亲之后，因为老夫人做事雷厉风行，下手也毫不手软，倒是收敛了许多。
他们成亲不过五年，家里一直安安静静的，老卫国公也没惹出什么事来，还算是清净，老夫人也挺满意，就把卫国公第一个孩子生了下来。
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老卫国公十分喜爱，走在哪里都要抱着。
可以好景不长，孩子出生还没有一年，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孩子来到了卫国公府大门口，跪在那里，哭诉着自己的悲惨身世。
她说她原本是帝都城外一个村庄的女孩儿，有一次卫国公去城外游玩，看到了正在河边洗衣服的她，就把她抢占了，走的时候，什么也没说，更没给什么承诺，只留下了一个玉佩和一块金子。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女人谁都不敢告诉，衣服也不洗了，就那样回家了。
回到家父母问起来怎么回事，女人终于受不了把事情说了出来。
两个父母疼爱女儿，自然不忍心女儿受委屈，可是木已成舟，那人出手那么大方，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他们极有可能是惹不起的。
没办法，女人的父母就把这件事瞒了下来。
后来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女人的肚子逐渐大了起来，眼看着就要瞒不住了，女人的父母就把女人送到了山里，对外说女人是去了外祖父家。
十月怀胎，在大山里，女人把孩子生了下来。
孩子满月之后，女人才敢回到自己家。
对外说这孩子是捡来的。
倒也平平安安过了几年。
女人一家靠采药为生，平时都是女人的父母上山采药。
可是突然有一天，为了一株很珍贵的药草，女人的父亲冒险爬上了悬崖，失足摔了下去，尸骨无存。
女人的母亲太过悲痛，不久之后也病死了。
这个家只剩下了女人一个人。
女人过上了父母之前的日子，白天的时候出去采药，拿到外面去卖了，还要抱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孩子渐渐大了起来，村子里渐渐起了流言，说女人的孩子根本不是捡来的，而是她自己生的。
他自己不知检点，成亲之前就生了孩子，结果孩子的父亲不要她了，她才一直不嫁人。
女人原本不在乎，可是他人的目光就像刀子一样割在她的身上，她的孩子也收到欺负。
他终于受不了了，跑了出来。
可是天地那么大，他还到什么地方去呢？
帝都那么大，那么繁华，为什么城里和城外差别那么大呢？
女人抱着孩子来到了帝都，乞讨为生。
孩子已经四岁了，乖巧懂事又听话，长的可爱，嘴又甜，十分惹人喜欢。
有一天，女人像往常一样跪在地上乞求路人的施舍，孩子在一边附和。
一个男人路过，看着孩子，突然来了一句：“这孩子，长的怎么那么像卫国公呢？”
路人不过不经意的一句，也没放在心上，女人却上了心。
孩子没有父亲。
女人想到。
不过他是应该有父亲呢，天下哪有孩子是没有父亲的呢？
女人带着孩子多方打听，来到了卫国公府门前。
当然她也知道了，卫国公已经成亲了，还有了一个爱不释手的儿子。
这不公平。
女人想着，带着孩子跪到了卫国公府门前。
人尽皆知。
卫国公没有办法，只能求老夫人收留他们。
老夫人自然是不愿意的。
谁愿意整天看这一个自己丈夫和其她女人，还有其他女人的儿子呢？
不过不愿意也没办法了，这种丑闻，这种让他们家族蒙羞的丑闻，越少越好——最好不存在。
孩子被接入府中，对外说是他们四年前就有了一个孩子，不过身子弱，寺庙的大师说要养在乡下，所以一直没人知道，现在回来了。
既然说是老夫人的儿子，世子的位置，总也不能越过老大，给了老二吧？
所以老卫国公去世之后，那个孩子理所当然的坐上了卫国公的位置。
那个女人？
自然是死了的。
为了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女人自愿赴死，在一个寒冷的冬日，一头撞上了柱子。
谁也不知道，原本应该睡着的孩子，在暗处把一切看了清楚。
他看到了老卫国公的冷漠和老夫人的不忍。
孩子长大了，心里纠结极了。
他恨，恨老卫国公，恨这一大家子，甚至恨这个位置。
可是他又感激。
感激老夫人收留了他，相亲生儿子一样对待他。
孩子一直纠结到了二十岁——他加冠了。
他已经到了可以成亲的年纪，当然，他也有一个心爱的姑娘——他现在的夫人的妹妹。
老夫人并不知情，他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阴差阳错，他娶了姑娘的姐姐。
他想着，这样也好，既然娶了人家，就不能对不起人家，两个人倒也和和美美过了几年，生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儿。
不过后来，他弟弟娶妻了——娶了他原本心爱的姑娘。
最终还是恨占据了上风——他打算毁了卫国公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