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章算是《后记》吗?”
“不是。”
“那是什么呢?”
“是我在这本书里写下的最后一个梦。”
海
我一直认为,大海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真的,我真这么想。
记得第一次看到海的时候是冬天,整个海边就我一个人。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有捡贝壳的孩子,没有依偎在阳伞下的情侣,一切喧闹都没有,只有我,和静静的海。从那天起,每当能见到海的时候,我都会在心里默默地念:亲爱的,我来看你了。也就是从那天起,我知道,海是我的。
在海平静的时候,我知道她不是平静的,在那平静之下有着超出我想象的暗流在涌动着;当海狂暴的时候,我同样知道在那狂暴之下,是超然的平静与祥和。
这和梦一样。
梦
在我们安静沉睡的时候,梦的汹涌而至,喷薄出我们平时连想都不敢想的那些念头。但那些狂暴而放肆的梦,也许正代表着沉静的心情;而那些平淡如水的梦中,却没准又包含着重重杀机……当醒来,梦中的那些片段,又有如退潮一般从脑海中远去了,只留下一些湿润的沙子、些许泡沫。在我们尝试着搜索那支离破碎的记忆的时候,才发现,能回忆起来的少得可怜。
几乎我们每个人都曾因梦哭过、笑过、沉醉过、痛苦过、自责过、悲伤过,但梦是无罪的——无论你梦到什么都不为过——哪怕那些最下流、最肮脏的梦也一样是无罪的。因为,那毕竟是梦。但即便如此,我们依旧会因梦而哭、而笑、而悲伤、而叹息。虽然那只是梦。
我的
这是最后一章了,我不想在这章中再反复地辩证什么,也不愿再引述各种理论及学说——这本书里已经说得够多了(但从学术上讲,这本书的十几万字连蜻蜓点水都算不上。虽然我尽自己所能挑选了一些,并将它们呈现给你看,而且还用了我自己的梦来说明一些问题——即便那暴露了我的某些隐私)。
到目前为止,我们都相信梦是一种心理现象(也许一百年以后不这么看,但那毕竟是一百年以后的事情了)。因为这个世界所认知的科学在“与时俱进”,在痛苦和争议中不断地推翻自己,更新,再更新。所以,也许几年之后,由于一个什么新的发现,你手里的这本书将会是一个大笑话。但是,我依旧把这十几万字写了下来。
我说了,这是我写给你的。
你的
一定要解开自己的梦吗?
不一定,但是,为什么不试试呢?这也许是个好的开始,了解自己的开始。
一定要了解自己吗?
一定的,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你的角度。假如,你不了解自己,那么你将什么都不能了解到。
这个世界有经济体系,但是这个世界除了钱,还有别的东西;这个世界有政治体系,但是这个世界除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还有别的东西;这个世界有种族、有仇恨、有杀戮,但是这个世界还有更多更多别的东西。假如,你能尝试着和自己好好谈谈,了解下自己,那么,也许你将会看到更多的那些……毕竟,世界因你的看法而不断地改变着,每一天。
这本书的最后一个梦
几年前吧,我在电脑上装了个小软件,定时自动开机,并且播放我所指定的一首音乐。当清晨音乐响起的那一刻,伴随着那首曲子,我做了这个梦。梦的每一个情节都是完全跟随着音乐的旋律及节奏而进行的,丝毫不差。
那个梦被我记下了。而那首曲子,我保留至今。
竖琴缓缓地拨弄出几个音符,提琴的群奏也舒缓而厚重地跟随着……
我默默地站在旷野,遥望着天边那似乎无尽的黑云缓慢却坚定地压了过来。
竖琴奏出的短音不再有延音,而弦乐群奏明显开始逐步取代……
我看着天边黑云中闪烁着的电光,能很清楚地听到隐隐的雷声。
一记重鼓,充满异域风情的滑音长长地鸣响着!弦乐的急奏逐渐跟随上……
我不再忍耐,瞬间挣脱了来自脚下的引力,腾空而起,缓缓修正了一下方向,冲向那片雷云。
弦乐引入重重的鼓点,却又急转而下直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带着紧密节奏的女声,而那充满异域情调的主音却始终围绕着,同时,魔法吟唱般的另一组女声若即若离地跟随着……
我压制着我的速度,用更加稳定的均衡加速冲向雷云,雨点开始打在我的脸上,直接撞击着眼球。我不为所动,雨点逐渐密集,雷声也更清晰了。
在所有旋律暂停的间隙,弦乐精准地切入,以稳定的节奏控制着整个旋律,重节奏成为了固定的背景,每当弦乐急转直下后,女声再度进入,同时混入主音和吟唱一般的另一组女声……
雨似乎停了一下,骤然,以更加猛烈的速度冲击着我,雷声隐隐地藏在云中,闪电只是小规模地撕开黑暗。我抬头看到黑云,拨开暴雨,冲进了黑云,细小的电光在我的身体周围闪烁着。
在女主声的骤然变调后,人声部分一下子全部撤出,竖琴令人愉快地融入;短暂的弦乐这次带着柔和的女声混入,重重的节奏一直存在着,却衬托出女声的柔和……那犹如滑行般轻快的女声……
我逐渐对细小电光的刺痛不耐烦,猛然加速向上,冲出黑云,像跃出海面的海豚一样旋转着身体,黑云之上是闪烁着星光的夜空,明朗而清晰。我减缓速度,在黑云之上随心地滑行着,享受着。
柔和的女声缓慢地结束,又是竖琴的几声轻奏,疾速的女声再次成为引导旋律,重鼓一成不变,而弦乐连同吟唱一般的背景女声若隐若现,突然一段弦乐的急奏,没有了任何声音,跟着疾速女声在完全没有任何伴奏的情况下,带出重鼓……
我旋转着身体,闭上眼睛缓缓地又滑入了黑云中。隐隐的雷,细微的电光,密集的雨,重复着它们所能做到的一切。然而,好像雷、雨、电都逐渐停止了……我睁开眼,一道巨大而明亮刺眼的闪电突然在我面前炸开。
疾速女声短暂的结束,竖琴、弦乐重新把整个旋律带入柔缓,柔和女声适时地出现,再度主导着整个旋律。一段时间后,没有弦乐的引导,疾速女声切入,全曲重新回到急奏状态……
闪电劈开了黑云,在缝隙中,我抬头看到了洒满星光的夜空,随着黑云渐渐地合拢,视线又被黑云挡住,密集的雨、雷声、细碎的电光再次将我包围。
急速的女声、背景吟唱女声同时骤然提高八度音,节奏略微加快……弦乐猛地出现,结束了女声的主导,随着的一个长音,小提琴以长音为开端,完全浮现出来,成为所有乐器最前台的旋律。在重鼓的伴随下,小提琴独奏开始放弃压制:频繁的跳弓、急奏,偶尔的颤音、长音,用独有的音域,高速、狂暴地带出撕裂一般的震撼……
这次雨更加的密集,雷声震耳欲聋,闪电不再掩饰,有如长鞭一样频频闪现。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积蓄的力量爆发了出来。我张开双臂,狂野地在黑云中高速穿行,像发狂的野兽一样,用身体带出的气流搅乱黑云,撕开暴雨,打断闪电,用低吼压制住隆隆的雷声,黑云中到处都是我划出的轨迹。
小提琴发狂地急奏直下,柔和的女声又美妙地出现,并且主导旋律,这次不再短暂,坚定而持续……重节奏稳定地浮出,小提琴执着的长音混入,一个女声跟随着重鼓的节奏喃喃低语……随着小提琴稳定的长音,全曲清晰干净地结束。
黑云被我冲乱,打散。雷、电已经没有任何机会出现,零星的雨点再也不成气候,点点星光随着黑云的散去逐渐清晰……我先是减缓了飞行速度,然后却又执拗地猛然加速冲向阻挡天空的哪怕一小块黑云,直到整个夜空干净透彻。
终于,我停了下来,在空中享受着轻柔的微风,抬头看着夜空。
然后,我张开双臂,无限加速飞向最遥远的地方。
我睁开眼,看着窗外。
窗外那棵参天大树的枝叶上洒满了阳光,映在我眼里的,是一整片浓浓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