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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鸽子的故事(1)

01

在十九号街有一个南边是墙的阁楼,它位于马厩上面。你只要从马厩旁边的门进入,然后上楼梯就能看见。这个阁楼是用来圈养动物的,它被打扫得十分干净,空气中弥漫着干草散发的甜味以及淡淡的动物味。阁楼顶层不断传来“咕咕”声以及拍打翅膀时所发出的声音。是的,单凭这些我们就可以断定这里是鸽子的住所。

这里被称为“鸽之家”,而且非常有名。这天,将有50只年轻的鸽子参加一场比赛,以此选出初级的信鸽。我因为是与这项比赛无关且毫不偏执的人,所以接受了鸽舍主人的邀请,成为了比赛的裁判。

这是一场比赛,而且是淘汰制,那些条件不够优越的小鸽子将在比赛后取消成为信鸽的资格。在比赛前,这些年幼的鸽子已经有过至少一次的练习了。它们跟随自己的父母,在某处被放飞,然后飞回鸽舍。如今,小鸽子要进行一次独立的飞行,起始地点是位于新泽西州的伊莉莎白市。与原来的训练相比,第一次单独飞行的小鸽子要开始一段不短的旅程了。

比赛除了这段飞行外,还有一个比赛项目。这个项目是在那些回归的鸽子中展开的。比赛的胜利者并非是飞得最快的鸽子,而是第一个回到自己鸽房的鸽子。一只真正的信鸽,若只是到达了目的地附近而没有立刻回家报到,那么它就没有完成自己的工作,这样的信使肯定是毫无用处的。

现在,到场的所有人,包括离这里不远的几个饲养鸽子的人,都有自己喜爱的小信鸽。这些人为比赛的冠军准备了奖金,而我则是裁定哪只信鸽可以获得那笔奖金的人。

原来,那些能够记住路程并回到家中的鸽子被人们称为“携带者”,因为它们携带着某种回来的信息。不过,我觉得这个名字与实际情况有些出入,一些具有观赏价值的鸟儿也可以自己飞回家,不过那些鸟只是有着让人发笑的外表而已。信鸽是指真的可以将信息带回来的鸽子,也就是说无论遇到了什么事情,它们一定会飞回来的。这些鸽子长相非常的普通,更不会有那些漂亮鲜艳、无人能及的羽毛。人们不是为了追赶潮流才去饲养信鸽,他们所需要的是信鸽的飞行能力以及智慧。据说,信鸽必须一直能够确定家的位置,只有这样它才可以毫无差错地飞回来。如今,科学家发现,信鸽耳朵中的内耳有很多脆骨,它们可以定位方向,目前那些优秀的信鸽有着其他生物没有的准确定位的能力。我们用眼睛就可以看到信鸽这个明显的特征:除了一对完美的翅膀,信鸽两侧耳朵上都长着一个很大的突起。

目前,那些具有能力的小鸽子就要接受一次有关智慧和体力的测验,只有达到标准,它们才能获得信鸽的称号。

虽然现在有很多人围观,但是我还是在留下一扇门后,关上了鸽舍其余的门。我站在那扇唯一打开的门一旁,尽管有很多人也在看着,但是为了确保比赛的可信度,我还是全神贯注地看着这扇门,等第一名幼鸽回到这里后就立刻关上它。

不过,之后发生的一切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那场景是如此的震撼人心。别人告诉我:“这些鸽子在12点钟出发,半小时后回来。这时候,你一定要提高注意力,因为鸽子会像一阵风似的飞回来,也许你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它们就飞进去了。”

之后,我们排成了一队站在鸽房里面,所有人都将眼睛眯起来,全神贯注地看着这唯一一扇没有关上的门。同时,我们还非常焦急地望向西南方向。这时,一个人忽然喊道:“鸽子飞回来了,打起精神!”我完全没有看到飞回来的鸽子,眼中只是突然出现了一大片白色的云彩,这片云彩低空飘过,很多烟囱在其中若隐若现。在我们看到第一只鸽子后,它们只用了两秒就飞回来了。一大片白色羽毛突然呈现在眼中,这只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而已。尽管我已经做好准备,但是面对这样的情况还是有些手足无措,心跳都乱了。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那唯一一扇打开的鸽舍门。突然,一只长有蓝色羽毛的鸽子飞过来了,挥动的翅膀从我脸前划过,速度非常快。我还没有关上那扇门,就听到有人呼喊起来:“哦,我亲爱的宝贝,我就知道你会回来,阿诺克斯,我的宝贝!才三个月大的孩子啊,好样的啊!我就说过它一定能回来的!”说这些话的人就是饲养阿诺克斯的人,他太高兴了,然而他这样开心不是为了那笔钱,而是因为他是这只鸽子的主人。

围观的男子都挤到鸽舍前,不论是跪着还是坐着都是为了看看这只信鸽。大家看着阿诺克斯喝了很多的水,然后又吃了一些食物。

刚才欢呼的男人还在大声夸赞着:“快看,它的眼睛,它的翅膀,还有它那无与伦比的胸脯!你见过这样的鸽子吗?它真的很勇敢!”这个男人不停地说着,而其他的人,则因为自己选定的鸽子输了比赛而沉默不语。

在这次试练中,只有40只幼鸽飞了回来。不过,这是最常见的情况了,因为那些落选的鸽子不是因为体力不支没能飞回来,就是因为比较愚笨找不到回来的路了。饲养鸽子的人正是用这样的比赛不断地挑选优秀的鸽子,以此让它们的血统变得更为纯正。有10只鸽子没能在规定的时间里飞回来,其中有5只再也没能回来,剩下的鸽子则是在更晚的时候一个个单独飞回来的。最后一名回归者是一只体型很大的鸽子,它的出现也让人们惊讶了一番,大家都说:“没有想到那个笨蛋也可以飞回来!杰克,你蓝色的小笨蛋也飞回来了。其实,它能否回来对我没有影响,我只是认为它一定是只凸胸鸽子。”

这只鸽子因为出生在箱子的角落里,所以人们给他起名字为角箱。它出生后,就显示出旺盛的精力。虽然它同其他鸽子年龄相仿,不过“角箱”长得比其他鸽子快得多,不仅体型较大,而且也很漂亮。虽然饲养鸽子的人并不在意鸽子的外貌,不过角箱很聪明,它早就知道了自己与众不同,所以对身边弱小的同伴很不屑,经常欺负同它一起长大的其他鸽子。杰克对这只鸽子青睐有加,但是比利却不同意杰克的观点,他对角箱的外形以及行为都表示怀疑:“嗉囊过大,腿虽然长但是不灵活,脖子的形状也不对,它飞不快的。”清晨,比利就不断地说这些话来贬低“角箱”。

02

那次试练之后,人们开始定期对那些挑选出来的具有信鸽潜力的幼鸽进行训练。它们每天飞行的路程都在增加,最后出发地和鸽舍的距离增加到了近5000米,而且出发地的位置也在发生变化。人们之所以这样做,是想训练信鸽掌握纽约附近方圆25000米的地理情况。随着训练强度的加大,越来越多的鸽子被淘汰了,最后留下的鸽子只有20只。淘汰的鸽子不是体力不好,就是不能够坚持完成任务,还有一些鸽子是身体出现问题或者意外情况,还有的鸽子是因为出发前吃多了。

那些挑选出来的鸽子非常优秀,它们不仅拥有明亮的双眼、修长的翅膀,还有宽阔的胸脯,这些条件可以确保信鸽的飞行高度以及飞行速度,信鸽的职责就是在重要时期为人们传达重要信件。这些鸽子的模样不统一,羽毛的颜色也不尽相同,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它们都拥有纯正的血统,标志就是信鸽明亮的眼睛和凸起的耳朵。阿诺克斯是这些信鸽中最为优秀的一只,它几乎赢得了所有的比赛。这些鸽子的脚上都有银白色的环,仅仅一眼是无法从休息的鸽子中找到阿诺克斯的。不过,只要它飞向天空,阿诺克斯就变得非常引人注目了。当比赛开始后,第一只冲上天空的信鸽就是阿诺克斯,它可以精确地掌握飞行的高度,敏捷地避开一切障碍,同时确定家的方位。

比利虽然不看好角箱,但是它还是成为了入选的20只信鸽中的一员。在往常的集训中,角箱的成绩并不突出。有时,角箱回来得比规定的时间迟了好几个小时,它不是因为体力不支晚归了,而是因为在途中去别的地方玩耍耽误了时间。好歹,它总算记得要回到这里。目前,它也被戴上了刻着名单号码的神圣银环,这代表着一种荣誉。然而,比利还是看不起它,经常拿它和阿诺克斯相比。不过,杰克每次都会说:“它需要一次机会,不知道后来者居上吗?很多例子都可以证明,那些优秀的鸟儿开始时都很慢,角箱的表现一定会非常优秀的。”

短短一年时间,年轻的阿诺克斯就做出了很多创举,获得了许多荣耀。对于信鸽来说,在大海上飞行是最具挑战的训练,因为没有地标可以供信鸽参考。而且,如果遇到大雾天气,那么四周都是一样的景色,这会让人摸不清方向。倘若这是信鸽的第一次飞行,它们的记忆是空白的,视觉和听觉也都会消失。这样,信鸽唯一可以依赖的东西就是它们与生俱来的方向感。这种优势得天独厚,不过信鸽将这种优势发挥到什么程度,这同它自身有关。此外,信鸽的恐惧感能破坏掉这种优势。所以,除了完美的翅膀,信鸽还需要一颗坚定的心。

一次海上训练,阿诺克斯以及另外两只信鸽在去往欧洲的轮船上准备进行跨海试练。原本预计在轮船行驶到看不到陆地的水域时就放飞它们,可是一场大雾让人们不得不改变计划。轮船依旧前行,我们打算乘坐下一班轮船将信鸽送回去。不过,10小时后,轮船的发动机坏了,这时海面弥漫着大雾,轮船只能在海面漂浮,人们不知道该向哪里求救。船长让人们拉响汽笛,打算以此引起人们的注意,不过没有得到结果。这时,已经失去希望的船员想到了信鸽,他们在防水纸上写下求助信息,然后绑在信鸽身上。第一个接受任务的是编号2592C的星背,过了30分钟,编号2600C的角箱也接受了任务,带着求助信息被人们扔向天空。可是,角箱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又飞了回来,落在了缆索上,它看起来很恐惧,无论人们怎么驱赶它,它都不肯起飞。人们看到它这样,只好将它捉了回来。

第三只鸽子被放了出来,它个头小,身子也不如其他鸽子长,人们虽然不知道它,不过它脚上戴着编号为2490C阿诺克斯的银环。随之,船员记下了这个陌生的编号,而抓它的船员发现,这只鸽子要比上一只镇定多了。人们将原本放在蓝鸽身上的求助信放在阿诺克斯身上,信中说:

星期二上午十点,我们出发驶向纽约,大概行驶了340千米时,轮船发生了故障。现在海面上弥漫着大雾,我们请求支援。现在,我们每隔一分钟就会鸣笛一次,笛声长短相接。—船长

阿诺克斯被人扔向了天空,它一直围绕轮船飞翔,一圈又一圈,不断升高,当船上的人看不到它的身影时,它依然在轮船的上方环绕飞翔。目前,阿诺克斯看不到东西,也听不到声音,这里是陌生的,它只能依赖自己天生的能力,依赖自己的本能。显然,阿诺克斯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到了最大,他完全没有受到恐惧的影响。它飞行的方向非常正确,也没有一点儿迟疑。连一分钟都不到,阿诺克斯就飞快地冲向了它出生的地方—鸽房。它不会忘记那里的,永远都不会,因为那里是它的家,是整个世界中唯一能让它开心的地方。

阿诺克斯飞行了四小时零四十分钟,它飞过了340千米的海域,穿越了大雾。这是一次惊人的壮举!信鸽俱乐部将这项纪录写到了名单中,人们也更加喜爱阿诺克斯。声望极高的人在它右边的翅膀上,用不会消退的墨水记录了这一荣耀以及事件编号和日期。

不过,第一只接受任务的信鸽消失了,它没有回到家中,也许是葬身大海了。

03

阿诺克斯在第一次被公开的纪录就取得了很好的成绩,但是这不值得一提,因为它又创下了更好的成绩。此外,在那座古老的鸽房中,还发生了几件奇特的事情,事情的主角就是阿诺克斯。

这天,一位头发花白的绅士乘坐着马车来到了鸽房。他登上满是灰尘的楼梯,在鸽房中和比利静坐了一上午。这位戴着金边眼镜的老人一直在翻阅文件,他非常认真,时常会抬头凝视远处。这位老人大概是在等待什么,是什么呢?

是消息!一个可能令他不安的消息,从距离这里不到64千米的小地方传来的消息,关乎着他命运的消息。一定要尽快得到这个消息,必须在可以拍电报前得知其内容,因为,发一次电报就必须再等一小时才能再发。64千米的距离,还有什么比拍电报传递消息更快呢?答案是信鸽。当时,只有信鸽能有这样的本领。不过,必须是一只最优秀的信鸽才可以。最一流的信鸽!这位老人看上了阿诺克斯,这时它已经将7次史无前例的壮举留在了自己的翅膀上。三个小时过去了,鸽房出现了一个蓝色的身影,手脚麻利的比利立即关上了鸽舍的门。是的,阿诺克斯带着消息飞回来了。阿诺克斯带回来的是好消息,它救了这位本来脸色苍白的老人。老人欢呼着离开了,他要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

第二天,老人又回来了,他掌管着一家银行,现在老人希望比利将阿诺克斯卖给他。没有什么特殊理由,老人只想对这只信鸽表示感谢与敬意。聪明的比利拒绝了老人,他解释说:“你买不走信鸽的心,你只是困住它而已,这对它而言是不幸的。信鸽是不会因为舒适的生活而离开它的出生地的!”于是,阿诺克斯留下了,不过这位老人以及其他人一直记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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