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预到北京南站的时候,拉着他那只小行李箱,里面装了些东西,还挺沉的。
陆预走出来,按照手机上面的地图,先打车去了之前订好的酒店。
司机是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大叔,看着挺和善,问过价钱后就帮着陆预把箱子放车后备箱里。
司机抬了把手臂:“小伙子箱子挺沉啊。”
陆预笑了笑,没接话。
坐上车后,陆预拿出手机给陈静发了一个平安信息,就放下手机,一路上沉默地看着车窗外面的景色。
这个时间点虽说不是早晚高峰,但是车辆还是有点多。道路两旁林立的大厦看起来都差不多。琳琅的商店各有各的特色。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堵在心口。
原来,余深在这座城市。
司机大叔趁着红路灯停车的时候,看了眼车后座的陆预,笑着说道:“小伙子是第一次来这首都吧?”
陆预回了回神,说道:“算是第一次。”
司机大叔:“我看你还是学生,是高考考完后来北京玩的吧?”
“嗯,大叔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吗?”
红灯变成绿灯,司机大叔开车道:“故宫长城得去看看,你们学生不是喜欢逛大学吗?去瞧瞧也行。”
陆预咧着嘴,眼神里透着笑意:“大叔,这些我都知道,您怎么说也比我在北京待的时间长吧,就没有其他有特色的地方?”
司机大叔一瞧陆预说认真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开口道:“你要是对商业城感兴趣,就去王府井、中关村、前门大栅栏瞧瞧。要是对古玩感兴趣,就去秀水街、潘家园逛逛。这儿的小吃民俗不少,真的是历史文化悠久,所以啊,你得自己去探索,要是只玩上那么几天,肯定是看不全的。”
陆预听了这么一嘴,心里也明白了。来这里之前他是真的没有做攻略。本身也是待几天就走,然后等开学再回来的。陆预没再说话,表示完谢意后,就到了目的地。
酒店安顿好后,给余深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陆预就笑着问:【余深,你猜我现在在哪儿?】
余深接过电话的时候正在努力学习,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努力,她和陆预的差距就越来越大了,她不想再做那个仰望他的人了。
余深手里捏着笔,不明所以道:【在家里?】
陆预:【不对,再猜。】
余深默了默:【在北京。】
这次轮到陆预不明所以了:【你怎么知道的?】
余深知道陆预这么问就是自己猜对了,她放下手中的笔说道:【你之前说过。】
陆预:【我什么时候说过了,我记得没有和你说过的。】
余深接着话说:【你说过的,再好好回想回想。】
陆预挠了挠头发,他确实不记得自己和余深说过这样的话,他还是不相信:【我真的说过?】
电话那头的余深憋着笑意,说道:【真的。陆预,你应该是失忆了。】
陆预方才听出余深话里的玩笑。他也不在意,坐在酒店的沙发上说道:【余深,你告诉我地方,我明天来找你。】
余深顿了顿,开口说:【你应该是来玩的吧,要不我去找你吧。你说一下明天去哪儿玩?】
陆预:【你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吗?】
余深默了默,然后说道:【先去你学校看看吧,然后到时候再说】余深说完后,又觉得不对,补充道:【你来之前都没有做攻略的吗?】
陆预:【等你的意见。现在好了,明天咱们先去学校逛逛,然后去附近看看。】陆预说完后,好像想到了什么:【余深,你现在在干嘛?】
余深:【和你打电话,刚刚你电话打来的时候我还在学习。】
陆预上下摇了下头,‘奥’了一声,然后说:【那你好好学,电话不要挂,我不打扰你。】
余深呆了呆,然后说:【我学习不出声,要不电话关了吧】
陆预:【要不你和我说你正在学什么吧。】
余深刚要回答的时候,房间门外有人敲门,【有人敲门,你先别出声。】余深按下手机,拄着盲杖过去开了门。
沈越见房门打开,对着余深说:“爷爷在楼下院子里,你过去一下。”
“好。”
沈越刚刚听到余深在房里好像是在讲电话,但也不上心,做完沈老爷子交代的事情后就出门了。
余深回到房里,对着电话里的陆预说道:【我要下去了,先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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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院子里煮着茗茶,晒着午后刚好的阳光。沈老爷子有七十好几了,但仍然看着神采奕奕。
一旁的年轻男子见事情谈的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辞,看了一眼被何叔半扶着的女孩。顾津北眉间闪过一丝讶异。这个女孩似乎眼睛是看不见,沈老爷子这儿怎么多了这么一个人。掩过探究的神色,便转身离开了。
余深落座于刚才顾津北坐过的地方。小木凳还是温热的,似乎坐着的人才离开不久。
应该是刚才的那个人。
沈老爷子拿过余深面前喝过的茶,重新换了一个茶盏沏上。翠绿的茶叶漂浮在淡黄的茶水中,泛着绿意,打着转。袅袅飘来一阵清新的茶香。
“尝尝看怎么样。”老爷子递过茶盏。
余深触手接到的是带着微热的杯壁,温沁心扉似的。
余深轻啜一口,慢慢开口道:“入口回甘,温润沁香,爷爷的茶是好茶。”
老爷子在余深喝茶的时候一直看着,没有错过余深脸上的表情。看过一眼后就神色回收:“以前喝过茶叶煮的茶吗?”
余深摇了摇头道:“没有。”前世她曾经去弄过这些,但是她实在是品不出茶的好坏来,所以三分钟热度过后就没再弄了,对于不懂的人来说,这茶水也不过是热水泡树叶罢了。现在她自然不好说实话。
“这品茶品的是三口茶,一口为尝,二口为喝,三口为品。这三口方知味,三番才动心。这其中的苦涩甘甜是需要细品的。得徐徐品来。茶的好坏不光和茶叶有关,还和煮茶的时间、水温、煮茶人的心态都有关系。”
余深笑着说:“爷爷说的是。”她不知道老爷子叫她出来喝茶是为了什么,总不可能是闲着让她陪着说说话解个闷吧。所以她只能顺着老爷子的话说下去,也不急着问。
“你这几天都闷在家里也不出去,我看你这性子有些像这茶,第一口温润,第二口清冽,剩下的是几分回甘。但始终不是讨喜的性子,你应该多出去走走,在这里交一交朋友,这对你有好处。”老爷子坐着取茶叶、倒水、煮茶。平淡地说道。
余深脸上还是淡淡的样子:“爷爷是有什么打算了吗?”余深知道自己在沈家后辈中不算起眼,就算是,也是因为一群后辈之中唯一一个残废的。老爷子不至于找自己来就是要自己出去转转再回来这么简单。
沈老爷子眼皮一抬,倒是有些讶异于余深的通透,看来这丫头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心却不瞎。
“白家有个婚宴,你代沈家去一趟吧。到时候会有人和你一起过去,跟着就是。”
怎么会叫自己代沈家过去,沈家再怎么样也不需要自己这么一个无名小辈代替去吧。
余深疑惑道:“那沈家还有谁和我一起去的吗?”
“没有,你外祖父最近身体不太好了,你母亲要去看望几天,婚礼那天她正好回不来。阿越这里部队里也抽不出时间来,你再怎么样也是沈家的人,早晚要学的,趁着这次机会让大家认识一下你也好。”
“那和我一起去的人是谁?”
“到时候他同你一起去的时候你自会知道。”沈老爷子不说明,只是含糊着说道。
余深默了默:“爷爷,我明天出去一趟,想在市里转转。”
“我让何叔安排一下车,到时候你出去说一声就是了。”
余深回到房间的时候,陆预已经挂了电话。
叹了一口,余深直直地躺在了柔软的床上,脸朝着被子,久久不说话。
她总觉着,她和沈家这个有着血缘关系的家庭之间,永远都隔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