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里小公主诞辰宴席的置办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忙坏了小仙童和他的小伙伴们,各种规矩和布置的讲究繁琐又杂乱,所幸这次主持大局的是天宫里经验最丰富的沐友上仙,从这些杂乱中还是寻出了些规律,倒也进行得顺利。
小仙童所在的羿日宫负责的是歌舞的场地准备,小到薄雾轻纱大到歌舞里大型的道具都是由他们准备,特别是有些表演的仙人们妙想天开创造了好几个新颖的节目,用到的道具更是量多且范围极广,难坏了这些童子们。有些难找寻的道具更是让负责的小仙童们烦恼不已。可是他们只是最小的低阶仙童罢了,谁也得罪不起,顶着这样的压力,倒也干得热火朝天集思广益像模像样。
小仙童负责的不算繁重,不过他得找寻一块流光溢彩的轻纱,这样的物什也许你要说天宫里多的是吧,实则非也。有些稀罕的仙家宝贝是归仙人独自所有的,想要使用它的话,你就只能向他借,负责借的小仙童还得顾及借来用的那位仙人和物品所有者是否有芥蒂而发生吃闭门羹的可能。对,这些小仙童就是拿来当这个中介用的,以保全仙人们之间的颜面。有一次一位小仙童负责去准备东海仙君要用来变戏法的巨型夜明珠,由于这样巨大的夜明珠只有南海仙姑才拥有,然而南海仙姑素来与东海仙君交恶,那位小仙童在置办的过程中受了南海仙姑不少冷言冷语,最后也没将宝物借到手,末了还被东海仙君训斥了一番加以投诉,回到自己所属的总管那里也受到了责罚,真所谓是无妄之灾。所以当所有负责置办道具的仙童们在确定下来自己要去借取或者寻觅的物件之后,纷纷用自己的面部表情诠释了什么叫做“几家欢喜几家愁”。
咱们的小仙童所要找寻的这块轻纱,其实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在他最熟悉的百花园中。可是他并没第一时间想起来,只是独自在那里愁苦不已。
小伙伴告诉他太清殿的广信仙子素来喜欢收藏奇珍绢匹,催他去询问,他去了之后无功而返。回到殿里他又开始愁苦起来,连那么喜爱布料的广信仙子都没有这样的轻纱,那还有谁会有,难不成是看守大门的络腮胡卫兵吗?想到这样的可能性他自己忍不住噗嗤笑开了,全然不顾小伙伴担忧他又见他如此这般疯癫而嗔怪,说着叫着又追打吵闹起来。
可是玩笑嬉戏归玩笑嬉戏,正经事还是需要去办的,小仙童搜寻了脑海里所有的可能有这样东西的仙人们,挨个上门拜访,都没有结果,甚是垂颓,独自一人走着走着就来到了百花园中,等他抬起头的时候引入眼帘的熟悉景色让他心头一松,顿时又挂上了微笑,欢快的走向了小草屋。
又一次倚在仙桃树上,小仙童悠哉的思绪又开始密布起来,到底哪里才有这卷轻纱呢。边嘟囔着边拨弄着桃树枝,弄得花瓣纷纷飘落,落在他的头上肩上衣襟上裙摆上,甚是好看。
世间万物仿佛都静止了,定格成一幅画,只有少年与桃花树。无尽的花海以及从少年唇边浮现的若有似无的,无谓却又略有意味的微笑,仿佛下一秒便可以用眼神锁定正在愣神看他的你。
它正在看他。
由于连日来都未曾见小仙童,小野花陷入极度无趣的生活里,屋里向来就人气疏离,那几日更是冷清,可是小野花一直坚信他会出现,于是一日一日地等待着,偶尔自言自语偶尔沉默不语,偶尔清醒万分偶尔昏昏欲睡,不过正好这些时日它将身体里的酒气完全驱散了,没有了初醒时微醺下的狂喜,又恢复了沉静的个性。
当小仙童倚在仙桃树枝上悠着腿的时候,恰巧它从沉睡中醒来,一睁眼,映入眼帘的这番美景,让它竟忘记了自己可以言语,只是怔怔地注视着这位“许久未见”的“恩人”。
怎么办,该如何打破这片沉寂,我该说话吗?小野花从呆滞中恢复神色之后,第一时间脑袋里闪出的是这个念头。抬头望向这位自顾自在念念有词的少年,心中油然而生别样的情愫,它并不知道它在悄悄爱上他。
只有在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有打破沉寂前的犹豫,也才会有期待结果前的惴惴。
当小野花下定决心打破这片沉静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吹起了桌上的一片花瓣,飘然然飞向它,落在了它的眉间,当它集中注意力望向这片花瓣的时候,小仙童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它面前,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摄起花瓣,眼神望向它温柔含笑。
好近!突突突突突,这心跳证明了小野花也鲜活着的生命,但这个突然也让它打了退堂鼓,它开始害怕会打破这一切的寂静,想一直一直像这样享受着亲近的距离,想和他……
不行不行,小野花甩甩脑袋强力制止自己继续往下想,暗暗下定决心,暂时先把自己的声音藏起来,还是当他最忠实的听众吧,这样一想心情忽而又平静下来,甜蜜又开始弥漫。
小仙童宠溺的轻轻拂过它的枝叶,又开始说起近几日的悉悉索索,开心地坐上床榻轻快地荡着腿,时而会声情并茂眉飞色舞地搞笑,轻松而又愉快。
屋外的桃花瓣纷纷飘落,偶尔有一些会顺着窗口飘了进来,落在桌上地上,落在小野花身上的那些,都会被小仙童轻柔地取下,落得多了小仙童懒得伸手,便轻轻撅起嘴吹向花瓣。
小野花第一次感受到小仙童如此近的气息,不由得面色绯红,不敢抬眼再看向他。这柔柔的气息飘过,混杂着桃花瓣的清香,仿佛那日尝到的仙酿一般,有种微微的晕眩。小野花怀疑自己这样的飘飘然,是不是体内的酒气还未完全散尽呢,还小小的烦恼了一番,怕自己失态会吓到小仙童,矛盾着又小心翼翼地保持着沉默。
而全然不知这一切已经在悄然改变的小仙童,依旧在用不变的自己面对着这株生长在自己面前的小野花,说不上他对小野花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可是谁又能比他更知道自己的心思呢?
原本情情爱爱之类的东西,就是他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即使沉溺其中的人儿们也只能描出个三分,另外七分,也许就是它的妙不可言的地方吧。
啖尔之言,只为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