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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平静而又将起风浪(三)

红海仙人从那一人可入的结界裂缝进入了“战龙窟”的第一层,只见他用双眼轻扫完周围,露出了微妙的神色。

“这竟是……”他一边喃喃自语道,一边随手将自己的法器收好,并没有要进入战斗状态的意思。愣了一会儿他便走上前,来到一块石碑处,上面满满的是熟悉的字迹。

先人们竟会将这样的东西作为考核的内容,那么这第一关考验的就是自己的初心。暗自思量的红海仙人对石碑上的内容如此熟悉,因为石碑上正是红海仙人在幼时,第一次突破仙法初阶境界的时候,刻下的自己对未来的愿望。凝望着这些点滴,红海仙人忆起在天宫的日子,这是自他到达极望之地那一刻起便封印的记忆,孰能不思乡,那个仙气富蕴的天宫如同梦中缭绕在身体周围的薄烟幻境,还有母后疼爱的怀抱和父皇肃穆的教诲,如梦似幻般只出现在梦里,平日里绝不会触及。“疏四海,平万川,猎妖魔,斩邪煞”字字隽永,当时的自己竟有如此雄心壮志,他露出苦笑,这也是自他去往极望之地不曾露出过的神色。在旁人眼中他是如此乐观上进的上仙,仿佛有用不完的希冀和憧憬,原来自己一直都在故作坚强,故作洒脱。但也不全算是勉强,极望之地是他年幼时的一个期望,是他心心念念有着无限开垦荒芜的可能的地方,创天造地的一块原始之地。但是当他真正的踏上那片土地的时候,他心中首先感受到的是这片荒芜的壮阔和自己的渺小,毫无生息的一切和幼时的幻想是那样的不同,但那些真真实实存在的正是眼前的这一片灰色大地,还好乐天的心性让他暂时忘却了不安,天资聪慧的头脑让他想出了很多应变之策。

这一愣神间,石碑缓缓变透明,慢慢的化作烟雾,在石碑内里隐隐若现的是一枚窈窕的倩影。“不好!”方才看到那团光影的一瞬间,红海仙人便迅速祭出法器身形跃向一边,破口而出这两个字,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慌张。

倩影逐渐清晰,俨然是天皇后的模样。此刻的红海仙人微微颤抖,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和母后神似的幻像,心里有震怒有犹疑有欣喜有慌乱,喜的是在梦中才可以见到的容颜竟然如此毫无准备地出现在眼前,怒的是这个试炼洞竟然用这样的方式考验自己,这样的情绪让他一时间竟无法决断的出手攻击。就这样僵持了一会,手中的法器忽明忽暗地闪着光,保持这样的距离让红海仙人心里的不安开始平复下来。

幻像缓缓起身,抬起了头露出面容,那副面容和红海仙人有几分相似,弯眉星目,一束柔情似水的眼波穿过消失殆尽的烟雾直摄红海仙人的双眸。这时红海仙人呆住了,定定站在原地,谨慎的神态均然不见,表情忽做温柔,双目中开始出现氤氲。“这,这是母后……”他用一种喃喃自语的腔调吐出这几个字,说话间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法器,眼神又开始变得迷离,身体不由自主的松懈下来,双腿开始自顾自的往前迈动步履,慢慢向他口中的“母后”走去。

看到此番场景,红海仙人像傀儡一般任她摆布,幻像面容一闪而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继续用含情脉脉的眼神“呼唤”着这个对着母亲有着深情的男子向她走去,待他距离自己仅有数步的时候,她眉眼稍展,竟缓缓地展开双臂。

然而在两具躯体接触的那一霎,最先出现的竟是掠过她脖颈的一道玉影。那是红海仙人的法器,一枚碧光闪闪的月牙型玉佩“月半”。玉影一闪一灭,缓缓倒下的倩影来不及说一声惊讶之语,美丽的眼眸中温柔被惊诧充盈,她直直的看向已经恢复正常神色的红海仙人。

未待这个来历不明的幻像提出疑问,红海仙人背过身去,朱唇轻启缓缓道:“你不似她半分。”待法器回到红海仙人的手中,地上的倩影化成一枚小兽静静蜷缩。红海仙人也并未回首再去查看,只是叹了一口气,径直向前走去。

刚才莫不是那妖兽露出即将得逞的神色露了破绽,我定将不能全身而退,这洞中竟有此等法力的奇兽,看来不可掉以轻心了,红海仙人边小心谨慎的前行边暗自思量,神色凝重了几分。

走了数百步终于到了第一层的出口,出口一侧的石壁上刻画着一群欢活的赤色狐狸,狐狸围绕着一个极美的女子,画工精美绝伦,活灵活现的狐狸仿佛要从画中跃出来,那位婀娜的女子面罩薄纱遮面却丝毫不减魅力,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看来这画上便是第一层妖兽的来源了,上古奇兽赤狐是种妖媚邪物,天生有洞悉来者的心中所欲的灵性,它们会施展高级的幻术让对方受制,修炼千年甚至万年的狐妖首领更是拥有强大的法力,意志不坚定的仙人亦会容易被其所扰,作出此番考验的那名狐妖想来也是道行不浅,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能让红海仙人产生幻觉,一步步受制,若不是被红海仙人抓住了破绽用内力冲破幻术,后果肯定是非常不利。看来升神之路并不是苦练仙家法术就可以到达,还得从内到外都具备资质。这第一层算是顺利通过了,但是红海仙人并没有丝毫的欣喜,只是神色中有些许失落隐现。独自一人的时候这样的神色才会出现在他脸上,把自己的弱点囚禁在记忆里,这是红海仙人独自成长的最大秘密,孤独却乐观这是给外人看的,乐观却孤独才是留给自己的最真实的历练。

顿悟这一切之后,石壁自下而上仿佛产生裂痕一般衍出一线亮光,一时间光芒大盛刺目无比,连红海仙人都忍不住微侧身子轻皱眉间,光芒一会儿消了下去,凝神定睛一看,竟又是另一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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