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沫和一笙出门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夜色里不知谁多说了一句,不过谁在意呢?
毕竟今夜要离别!
一笙跟在杨一沫身侧,安安静静的走着,就像一只不愿扇动翅膀的蝴蝶,也可能这只蝴蝶本没有翅膀。
得稻村中间的十字路上,南北空旷无一人,与之相比的东西路上却人头涌动,一串串火把随着人群移动,就像一道道闪烁的弥红。
火焰组成的彩带,照射在路两旁的村民身上,那微弱的火光倒影在每一个人的眼眸里。
一笙放眼望去,就像一点点星火在村民的眼睛里跳动,只是一笙无法判断这团星火,是希望、是梦想、是羡慕、还是欲望……
漆黑的夜,闪烁的火把,跳动的眼眸。
老村长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众人身前,再次为杨一沫、李德六人整理了一遍衣领,随即把手伸向路两旁的众人:
“去接受乡亲们的祝福吧!”
就这样一个特殊的队伍慢慢形成,杨一沫他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老村长和一笙在后面跟着。
路过的乡亲,每一个人都会为即将远行的六人送上自己的祝福,自发走到队伍的后面。
花环、碎银、香囊……
林林总总无不饱含着深情和祝福,一笙一度怀疑他们不知准备了多长时间,今天刚好用到。
天黑的无一丝月色,人群和火把在这漆黑的夜里,就像一条星河在大地上流动,多年以后,这一夜不知有几人知。
不知不觉间队伍已经来到了村口。
管道上的这间茶棚,一笙没有少来,偶尔过来卖茶,顺便听听路过大人物的世界。
今夜这间茶棚临街的地方,就像一个界限。
村边是灯火团团紧促,
村外是黑夜侵染万里。
最后一次告别,杨一沫依然拥抱了他,只是和他说了一句:
“等我来,接你去外面的世界!”
一笙头一次没有胸闷。
点点头,把行李给她,什么话也没说。
父老乡亲目送出行的人儿已经消失在黑夜里。
一笙就这么直直的站着,很久很久……
陆续回村的人们看到他一动不动的站着,轻叹一声默默离开。
村口的火光越来越弱,当老村长举着借来的火把过来时,一笙周围已经空无一人。
看着一笙还是像个木头一样在原地蹙着,哎,今夜谁又不伤感呢?摇摇头忍不住开口劝导:
“一笙,别难过了,早点回去吧,相信他们不久就会回来的。”
“嗯、好。”一笙机械的点点头,转身快步走了。
“额……”
老村长的手搭在半空中,天知道他刚才想拍拍一笙的肩膀,安慰他来着。
望着一笙急速远去的背影,老村长一阵凌乱。
当得稻村的火把熄灭的只剩下点点星星的时候,一笙也走到了他位于村西的老宅。
一口气开门关门跑到屋里,再次锁上,然后对着空气低呵:
“谁?”
“快点出来……”一笙再次对着空荡荡的房间低呵。
熟悉的房间、座子、床、椅子、就连身上的衣服都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唯有的差别就是耳朵里,准确说是脑海里传来的声音——“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午夜凶铃吗?
时间流逝,一笙一阵毛骨悚然,手臂上的寒毛都在倒立。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毕竟是前世用大哥大的人,强压着恐惧。在脑海里快速的思索……声音什么时候出现?好像是杨一沫走之后出现的。别人能听到吗?别人应该听不到,自己听到的第一时间,就被震惊了,但周围的乡亲并没有什么异样。
为什么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听见?
到底是什么发出来的声音?
从哪里发出来的声音,无从得知?
“叮铃铃……叮铃铃……”
声音不间断的在脑海里响起,声音不大却清晰无比,漆黑夜里,一笙就这么站着,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声音,他这会已经不再去想了,反正声音已经出现了。
已知的恐惧只需要面对就好了,未知的恐惧才让人可怕。
…………
漆黑的夜里,杨一沫、陈剑带着李德、陈铁儿、杨梅花、杨宝剑四人,无声的走在官道上。
一路走来,虽然都是修炼者,但家境一向还算不错的杨梅花,不时被路上的坑洼拌脚,好几次差点摔倒,这会儿有点忍受不住了:“一沫姐,这大晚上的我们为什么不点一根火把呢?”
剩下五人瞥了一眼杨梅花,没有出声继续摸索着向前走去……
杨宝剑叹了一口气,老爹小时候就非常骚包的告诉他和梅花。你们的名字出自一句经典名句“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要让他们学会吃“苦”。
于是每天饭菜必有苦味,苦胆、苦瓜……
后来他们两兄妹能修炼了,他老爹更是把功劳,推到能吃“苦”上。
并叮嘱他们,万万不可把这个秘诀泄露出去,长大后到了外面的世界多找点苦味吃吃。
后来他长大了,上学了才明白这句话的真正意义,可是兄妹二人都选择了不解释。
因为他爹还有一句话:
“只要肯吃“苦”,其它全满足”
零花钱从来没少过。
这会看其他几人没有解释,就知道这问题问的有多傻。
但梅花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于是走了上去给她轻声解释起来。
“梅花,大晚上的我们点了火把,那不就成了活靶子吗”
“怎么还能打劫咋地,我们也没有什么可以打劫的吧。”
杨宝剑此时恨不得真有一把宝剑,还是耐心解释:“我们为什么能出去,是凭我们的实力,我们达到武者境了吗?仔细想想我们为什么能去安古县城学习?”
“这还用说,当然是路……呜呜”
“你小声点”话没说完,就被杨宝剑捂住了嘴巴。
“当然是路引,如果不小心走漏了风声,路引会被抢的”杨宝剑松开了手:“快走吧,最好能安全赶到五十里外的驿站,找到接引使……那时我们才安全。”
一时间六人小队没了声音,脚步声也变得更加轻小了,快速的向着远方移动。
隐约间杨一沫回头望了得稻村一眼,又坚定的向前方走去。
慢慢的……
这支队伍,消失在这浓墨般的夜色里。
…………
一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就这样一直在猜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最后竟然变得有些麻木。
你爱什么就什么?
踏马太困了。
就在一笙准备睡觉的时候,突兀的铃声变得急促起来。
一下子,又被弄得精神紧张,毕竟前世看过不少恐怖片……
一笙下意识的去挡着油灯,按照恐怖片的套路,这会儿油灯就该突兀熄灭了,刚俯下身子准备遮挡:
“擦,灯芯竟然没有一丝的晃动。”
就在一笙思考的一瞬间,一直响着的铃声,就像一个受到过度惊吓的小孩,邹然失声。
“咦?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