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四方的灵蛇们显然很诧异泥巴怪身体内怎么藏着一个小孩,而且还是她们颇为不喜的人类的小孩。但早已看穿两人伪装的碧姬反倒是风轻云淡:
“阁下大可不必再隐瞒身份,此间事了,阁下便是我蛇宫的贵客,整片岭南密林也无人再敢加害于你。”睿智的蛇族女王显然是在向着对方抛出橄榄枝,且不说灵药这一份功劳在她看来便足以抵消盗药之罪,今后乐言所拥有的炼药手艺对于蛇宫来说也大有脾益,此时交好,绝对是比交恶来得更加聪明:
“阁下不必担心,妾身对人类并无恶意,人类侵占土地,耕作粮食是为了生存,正如兽类猎杀弱小也是为了生存,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反而,妾身对人类所建立的庞大文明很感兴趣,希望能向阁下这般的一方宗师讨教一二。”
碧姬所言不假,常年混迹于人类社会,她清楚的知道作为万物灵长的人类所建立的帝国文明是多么可怕,她自身也从人类的进步中汲取着经验与知识,比如灵药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乐言和磐知道自己的伪装早已被看穿,索性也就不再隐藏,磐的身躯缓缓张开,乐言疲惫的身躯缓缓踏出。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过于疲惫的自己,刚刚脱离磐的身躯,失去了磐的灵力共享,此时竟是双眼发黑,失神倒下。
“原来你一直在骗我!你们人类真的都是奸诈狡猾的骗子!……”乐言晕过去前,只能听见这一声足以让他心痛的话语。
磐在乐言身下升起石台让他好好睡着,同时看了看周围四双咄咄逼人的蛇眼,张口吐出一句从乐言那里学来应急的岐国话:“我只会说这一句话,你们说的话我都听不懂。”
“好了,退下。除了人类灵术师,哪里有妖族能够连出这样复杂的灵药。”碧姬出声轻斥:“我一直告诉你们要和人类平等交流,并不是所有的人类都是仇敌,你们也借这个机会改变一下自己吧。”
“是!”三位婆婆倒是马上毕恭毕敬的回话。而此时的苍儿却像想起什么往事一般,潸然泪下,情绪也变得十分激动:
“苍儿的命,是娘娘从人类的手上捡回来的!娘娘就是苍儿的主人,娘娘的话苍儿本当遵从!但唯独跟人类相处这件事,恕苍儿真的办不到!”苍儿跪倒在地,不停痛哭着,她双臂环抱着自己的身体,显得无助又可怜。
她直到现在都忘不了,自己落入捕蛇人的陷阱中,被人类活生生剥下蛇皮的痛楚,她现在都记得,被剥成肉条的自己是如何在泥土中剧痛挣扎,奄奄一息的……
“唉——”碧姬一声叹息,一指轻抬,柔和的灵力扶起跪地大哭的苍儿,她也知道苍儿受的苦,那一天救下了那条奄奄一息的**的,就是自己,尽管如此,她还是试着劝说到:
“过去的事情我没有办法让你忘记,但现在的你看到那位少年对你的关心了吗,他甚至因为你为保护他而倒下,选择决绝的与三位婆婆同归于尽。人类跟人类之间,也是不一样的……”
碧姬再一挥指,灵力柔和的抹去苍儿眼角的泪水:“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但你现在的苍灰色鳞片,十分的漂亮。”
“谢谢娘娘……”哭包蛇站直了身子,自己抹干净沾满了泪水的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情绪,随后专心的为即将诞生的新生命护法。尽管碧姬的话一时间难以化解长久以来的仇恨,但却像一个种子,轻轻在她心间扎下了根。
三个小生命缓缓吸收着药液中的磅礴灵力,碧姬和磐也各自看护着自己孩子的一举一动,不时出手调整灵液的吸收速度,只见三条生命的小小身躯中,灵海如同螺旋一般缓缓成型,贪婪地吞噬着包裹着他们的灵液,不断地扩大着。
“簌簌——”林间突然发出响动,有什么东西在急速靠近!
“何方虫豸,鬼鬼祟祟!”尽管刚刚重伤初愈,但身为巨蟒,血气充盈又年轻气盛的苍儿并不显得如何疲倦,她扬起身子,单腿高抬,狠狠劈下,恍惚间仿佛有一条苍灰色巨尾自上而下劈向前方,卷起强烈的大风与沙尘,连前方的树丛都被一分为二。
“吼!”那是一头极其怪异的生物,犬头,人身,但腿部却依旧是如同野兽一般的反关节,手掌也更似野兽的凶爪,浑身灰白长毛相间,要用一个合理的词来形容的话,那便是——狼人!
狼人双目赤红,哇哇大吼着,手脚并用在林间穿行,后腿关节一个猛然发力,激荡起凶暴灵力,就向苍儿扑去,张嘴欲咬!
“无礼毛虫!”苍儿抬腿就是一记鞭腿重击在狼人面门,巨大的力量打得它整个脑袋高高扬起,向空气中喷出一滩腥臭的涎水。但就是这么一记强劲的攻击却依旧没能止住这头野兽前扑的力道,它的双爪此时扬起,狠狠的抓向苍儿薄弱的脖颈,但苍儿反应也是不慢,两手亦是向前,扣住这双摄人的大爪,两方此时,竟是比拼起力道来了。
“何方孽畜!竟敢惊扰碧姬娘娘!”三位婆婆此时也行动起来,从另外三个方向奔来,驰援孤身奋战的苍儿。三人并指如剑,一人一道灵光从指尖炸裂而出,掠向那头凶兽,“噗噗噗”的三声,分别扎在狼人肚腹,肩头,大腿,狼人的身体瞬间爆出三道血洞,向外泊泊地涌着鲜血。
苍儿趁此机会,双臂发力下压,作为蟒蛇,她天生具有自然中数一数二的原始肌力,此刻肌肉随着灵力爆发,瞬间压倒面前这只发狂的猛兽,接着双腿化出本体,死死的将猛兽禁锢在蛇缠之中,动弹不得。
“孽畜!以下犯上,死不足惜!”青花、紫渊、伶蓝三位婆婆此时上前,动作一致,手指间灵光闪现,马上便要刺出,终结这头凶兽的贱命!
“三位婆婆!且慢!”一道如同满月狼嚎般的声音响起随即林中响起簌簌之声,十数头野兽扑将出来,皆是全身灰白的林地野狼,其中还混杂着三头狼头人身的狼人。
“抱歉抱歉,那小子今天第一次化形,灵力暴走变得有些疯疯癫癫,我们追了大半天都没能抓住,感谢几位灵蛇姑娘帮本王制住了他。”
树林阴影中渐渐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身披精细缝制过的兽皮外套,脚踩深色厚底靴,面庞硬朗刚强,凌厉的短发与络腮胡须之中泛着白灰之色:“哟?没想到碧姬娘娘竟然在此做法,这可真是叨扰叨扰。”
“灰擎,带着你家的狗滚出这片林子。”碧姬并没有给他好脸色,此处从半夜开始就已经弥漫着浓烈的灵力波动,作为林中诸王之一的灰擎狼王不可能没有感知到,而此刻他这番惺惺作态,很明显,来者不善。
“你这女人,还是嘴上不留情,我不就是想看看女王大人在这里做着什么吗?”灰擎一脸的风轻云淡,丝毫没有把自己当客人,淡然的走进四灵蛇看守的防线中,其余诸狼则对四蛇龇牙狂吠,使得苍儿与三位婆婆不敢动弹。
碧姬见势,扬手划下,狼王灰擎足下的泥土被划出一道深深的凹痕:
“越界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