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某人倚靠在树后,大口的喘着粗气。也不知道是因为长途的奔徙耗费了太多的体力还是因为那一道从左肩向右胸划下,几乎把他整个身子斩成两半的狰狞伤口让其备受煎熬。
暗红的血污沾染了整件上衣,透过那巨大的伤口甚至能够看到随着呼吸而不断起伏的肺,还有那勃勃跳动着的心脏。
但惊人称奇的是,整个胸口被破开如此巨大的创伤,若是个常人,只怕是早已躺倒在地,任由血液和生机一同回归大地。但某人的精力却显得异常的旺盛,尽管脸色早已因为大量失血而变得惨白,但这巨大伤口不知经过怎样的处理早已停止了流血,甚至隐隐有自我愈合的迹象。
仅仅数息时间,某人就从贪婪地大口呼吸中缓了过来,警觉地观察着四周,黑色的瞳仁以极不正常的幅度微缩,眼神仿佛能够洞穿这林中的一草一木。
“唰—唰—唰!”
森林动了起来。
短促的穿梭之声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出,伴随着若隐若现的人影向此处快速接近。
“咔—啦!”
仿佛磨牙一般的刺耳声音,某人单手成爪,以极不寻常的力道撕扯着背后倚靠的树干,“嘭!”的一声炸响,两人合抱的粗壮树干直接炸碎出一道缺口,无数木屑纷飞的同时,高大的树冠也摇摇欲坠意欲倒塌。
“咻——咻!”刚把大树拦腰抓断的那只手中,捏着一把抓下来的木头碎块,一块一块的仿佛木矛一般被某人向前猛然掷出,力道可怕得把空气都划出尖啸之声。与此同时,腿脚也没有闲着,在掷出木矛得一瞬间,单脚发力,猛然后踹,摇摇欲坠的大树被整个踢飞了出去掀起一片沙尘,击断不知多少树木之后重重的砸在奔来的几道人影之中。而前方掷出的木矛也到达了靶点,数道人影被击中,被木矛裹带的巨大力量狠狠地击飞出去。
但这依旧是杯水车薪,密密麻麻的唰唰声响遍了整片林子,此处交手的动静早已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此时围攻而来,犹如蝗虫一般铺天盖地。
人数一多,其踪影也便显露出来,数百名身裹纯黑,遮头掩面的杀手,手持百般刀兵,围攻而来。
“哈——哈哈哈哈!”某人似疯若狂的痴笑着,这笑声既像是笑己身英雄迟暮的凄凉,同时也是破釜沉舟最后一搏的号角。
“咚——!”笑音刚落,一声巨响贯天入地,某人双手成锤重重的砸在地上,带着仿佛要把整座山砸成碎片的力道,让整片大地随着巨响颤抖起来。
巨响、震颤,以及袭来的气浪,三者合一,仿佛有形的威慑一般,来袭的人影有八成都被这般威势震在原地,或摔倒或驻足,不敢再寸进一步!
而某人此时却一反被追杀的狼狈姿态,仿佛一头囚笼怒兽一般嘶吼着向包围圈一角猛然冲去!此时也正是突围的唯一时机!
但剩余两成还在行动的黑衣人显然不会再让猎物逃脱了,纷纷亮起刀兵,各展本事,便欲要将猎物拦将下来!百十把精兵亮出冷艳银光,横切纵斩之中锋锐之气仿佛化作实质脱手而出,飞向前去,百十道刀光剑影形成了密不透风的刃墙,势必要将目标斩于阵下!
某人以惊人的速度疯狂的向前冲着,双臂扬起,惨白的皮肤此时不知为何,竟然闪烁起了金属光芒,绷紧的肌肉似坚铁又如磐石,双臂挥舞迎向四面八方而来的摄人刀光!
叮叮当当的金铁之声交错入耳,某人的双臂仿佛无坚不摧的神兵一般将袭来的刀光剑影纷纷格挡,砸散,撕碎!与此同时,某人也终于在此时与黑衣人短兵相接!
“啊——!”受伤的野兽爆发出惊人的怒吼,单臂一提,一个身形相仿的黑衣人就被捏在手中,就像提着待宰的鸡仔一般“噗”的一声被捏碎了脖子,随后某人手抓着脖子中那透出来白茬茬的脊椎,把整具还在抽搐着的尸体当做兵器挥舞了起来!
“咚!咚!咚!咚!”
尸体此时成了神兵利器,砸在来犯敌人身上,巨大的力道让软绵绵的尸体也仿佛一柄重锤,沉闷的肉体碰撞之声不绝于耳,一片又一片的黑衣倒飞而出,夹杂着骨裂骨折的刺耳声响,这一方防线的上百人仿佛砍瓜切菜一般躺倒在地!
“咚!”某人右脚重重地踏在地上,整个身体借力入高空,竟是一跃而起凌驾于整片密林之上,任由身下刀光剑影把整片森林毁得稀稀拉拉。带着仿佛就要重获自由的喜悦,某人一个翻身再次踩在树冠之上借力跃出,自由仿佛就在前方。
突然,某人面前出现了一面墙。莫名其妙,前一瞬间还在高空腾跃,后一弹指一面高墙直冲自己面门!不,这不是墙!这是一座山,一整座山往自己飞了过来!
“往哪儿走!?”
山领之上,男子身披战甲,气宇轩昂,把山岳当做玩具一般狠狠往下踩,仿佛天神降临一般,带着对凡人极其不屑的质问,要将山下的人当做虫豸一般碾死!而整座山岳也隐隐约约闪烁着暗淡光芒,带着不详的气息狠狠压下!
某人此时已是避之不及,身体在高空无法借力转向,山岳直冲面门,只来得时抬起双手护住头脸堪堪防守!
“咚——!”一座山砸在一个人的身上竟然能发出如此的巨响,在巨型山岳的衬托下,某人如同一颗芝麻,被砸得倒飞而出,落向地面,被几乎打烂的双臂在空气中不断绽放着血花,伴随着碎肉。
“轰!”
又是一声巨响,某人砸入地面,活生生压出数十米宽的深坑,真让人难以想象血肉之躯在此等伤害下何以存活!
“呼——呼——哧”
某人用已经没有形态,早已成为两根血棍般的手臂撑起身体,呕出一大口血,仿佛生命终点般的大口呼吸着,想要抓住最后一点生机。
一个小人从他腰间掉了出来,这是一个用麻布包裹着泥沙缝成人形的小玩偶,巴掌大点的小玩偶却连一张完整的布都凑不出来,五颜六色的拼接布搭配上粗糙缝制的补丁,实在算不上是精致。某人伸出双手,手指早已在刚在的冲击中变成肉沫,尽管如此,某人依旧把玩偶捧在手心,贴近自己的脸颊,亲昵的抚摸着,仿佛这是天底下最为温柔的东西。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出现了诡异的景象,大地开始隆起,四面八方竖起了高墙,仿佛囚笼一般把某人困在其中。而那居山而立如神将一般的威武男子,此时将山岳落在了囚笼之外,挥舞着的双手仿佛在告诉世人这般移山填海的诡异景象正是出自他的手笔。
忽然此时,新的异像又再次出现,空中开始闪烁起妖冶又刺眼的光芒,连空气也开始变得灼热起来,带着仿佛吸入肺部都会被灼烧一般的热烈——一颗小型太阳闪烁临空,像是要被周围隆起的大地山峦给包裹进去一样,而随着太阳一点一点的接近,贪婪地蒸发着大地一切的水汽与生命。
“一念得生,一念求死,而你,却偏偏选择了死……”一道如神铃般悦耳,又如同坚冰般冷漠的女声响彻大地。此时才发现,一个身着薄纱,丝绸掩面,妖娆赤足的女子正立于那太阳之下,单手高抬,仿佛托举着这小太阳一般,也不知是她离太阳太近,亦或是她本身的姿态,女子披散的头发燃烧着汹涌的白色烈焰,犹如神光一般连头上的太阳都难以与其争辉。
“我会记住你的,凡人。”
女神单手下压,带着毁灭灼热气息的太阳随着她的手势以灭世般的威势压在这座山岳囚笼之中,同样被关在其中的黑衣杀手们连一丝惨叫的机会都没有便立马化为虚无。惶惶阳炎之中,只见那一道人影把视若珍宝的布袋玩偶捧在手心,压在胸口,用尽最后的一丝力量阻隔烈焰,保护着它。而某人本身,却燃起了耀眼的火光,慢慢化作了一抔飞灰,弥散在了时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