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长空和凌云回到遥云船上的房间,本就觉着自己应该多学学些语言了,大奉王朝官话最为合适不过。
从离开天银王朝开始,天紫山上渡口的遥云船上,先是巧雀去与管事邢浮鳞交涉,熟稔各方语言的管事便与龙长空等人讲天银王朝官话。
而在三山桃林,龙长空说话的机会确实不多,出身冯家的冯倾钟与龙长空说的就是天银王朝官话,去到三山桃林,老人谢绝缘说的松原国官话,冯倾钟也能对答如流。
而凌云,与他的第一任主人游历四方,会的语言有上百中之多,至少在南方应该没有他不会的语言,龙长空则懒散惯了,至今只会天银王朝官话。
与凌云“虚心请教”时,听他说,其实大奉官话在他看来时最为晦涩难懂的,可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南方第一王朝,整个南方都隐隐有将其列为南方通行语言的迹象,听说还是某位享誉整个南方的文坛大家压住了此事。
匆匆看过高川门的百里酒廊,等到龙长空那大奉官话勉强能够和人交流时遥云船已然抵达归流城。
归流城,从大奉王朝最早开国就是其领土,不过随着大奉王朝版图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扩大时,归流城在大奉王朝的重要性也是日渐下降。
最为著名的当属七十二骑救驾,当时的大奉王朝皇帝忙着开疆拓土,在已经灭亡的南唐上栽了个大跟头。在当时的大奉边境线上被南唐将军夏侯涛率千骑追杀,本想去边境投军的七十二人英勇救驾,拖延时间让当时的大奉皇帝得以逃生,七十二骑全部战死。
这便是归流城百姓最为耳熟能详的故事,也可以说是他们的骄傲了。
走入城内,因为去往空灵山需要穿城而过,龙长空还是少年郎模样,凌云也恢复成模仿来的白衣少年。
从城北门入,行走在上主街,人流如织,忽而看见远处一座名为“青鹿”的文馆,门户大开,依稀可以窥见里面十几为文人骚客或端坐,或肃立,或斜倚廊柱,或高谈阔论。
忽然,一位面庞白净,儒雅随和的素衣青年站立起来,拍了拍手吸引他人的目光,再朗声道:“我大奉以武起国,联合仙门,百战而定,现今万事已定,需以文固国,勿需再起战端。”
“吾有安平十四策,可惜仕途无门……”
一位中年儒士出声打断道:“先生所言,字字珠玑,奈何此地无人可为君引荐,无门无力,还请先生速往陛下宫内与圣上详谈。”
其皆众人嗤笑不已,素衣青年落荒而逃,读书人的话有时候是很能伤人的,青年若有能力去到皇帝那里,还需要待在这里做什么?
素衣青年人前狼狈,走到青鹿文馆门口时脸上已经古井无波,等候多时的龙长空迎了上去,拦住素衣青年的去路。
素衣青年从容不迫,问道:“公子何事?”
龙长空作揖行礼道:“在下龙长空,来自天银王朝,刚刚在外窥得先生英姿,仰慕不已,更想知道那‘安平十四策’的具体措施。不如找处地方饮酒请教。”
素衣青年还礼道:“饮酒就不必了,不过那‘安平十四策’并非不可告知。”
龙长空问道:“我初来乍到,还不知先生姓名?”
素衣青年回道:“先生当不得,我姓齐,名攸,字葛平。”
龙长空寒暄完就打算拉着齐攸去找处酒馆喝酒,齐攸却没有挪步,指着一位在文馆门前逡巡徘徊半天的寒酸儒士说道:“那位的才学在我之上,不如带上他一起畅谈一番。”
龙长空便带着好奇走到那位儒的身边,见其弯眉挺鼻,清清秀秀,先施了一礼,说道:“在下龙长空,见先生于文馆外踌躇不前,必有学问还未让世人所知,今想与先生请教一二,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那儒士推辞不去,正说着齐攸走了过来,先作揖行礼,再说道:“久闻周梓谦,周先生大名,还请先生一同前往。”
周梓谦回礼道:“原来是葛平兄,那便同去一场。”
龙长空带着两人,还有跟在后面没脸认他的凌云,来到一处酒馆,一番客套加四五杯烈酒下肚,也就没有人像先前刚见时那样酸溜溜了,有些原形毕露的味道。
齐攸拿起酒杯,向周梓谦敬酒道“来,梓谦啊,再喝一杯,别羞答答的像个姑娘。”
周梓谦拉上龙长空一起喝了回去,再说道:“你那安平十四策咋还不讲讲呢,不会是徒有虚名吧。”
齐攸笑道:“就当是徒有虚名好了,今天就是朋友间的豪饮,不说这个。”
“真要说,你周梓谦虽然舍弃歌咏之道时说过那一句‘曾觉笙歌可无边,幸昔未闻家国事’,钦佩归钦佩,可现在怎么就不温不火了?”
周梓谦脸颊发红,说道:“你不也是,其实连那虚名都还没有?”
齐攸哈哈大笑,道:“彼此彼此。”
龙长空总觉着是不是忘了什么,摇了摇头,心想算了,就继续喝酒。
远处,凌云一脸黑线地看着三人的放肆。
最终,龙长空离开归流城之前,隐晦问过两人可愿意去别国为官,两人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最后约定两人在归流城等待两月,若没有等到龙长空,那便是没有缘分。
空灵山位于大奉王朝西南,原本是凌云第一任主人所在宗门的山头,现如今虽然还不知道其准确消息,但多半那里已经被别家宗门给霸占了。
以前与龙长空约定回来看看时,凌云没有想过什么夺回山头,现在就更不会了,徒增麻烦,最后得到什么?一个烂摊子和一时快意?不划算的。
凌云和龙长空施展修为加速赶路,可大奉王朝的版图却是太大了,一共十九州,一百一十五郡,难以计数的县城。
反观天银王朝,至今未规划设立州制,用皇帝陈铎的话说就是,郡都只有那么十来个,规划州?是不是规划出来两个就够了?至此之后,提起此事的官员都闭口不谈此事。
空灵山位于黎州逸安郡,距离归流城得有两个州的路程,至于通关文牒一事只能是有赖于巧雀了。
大奉王朝并非那两个五大宗门的附庸,当然大奉也没强势到可以管制那两个宗门,双方互惠互利,这类盘查外乡人的事一般还是大奉在做。
大奉之壮观确实非凡,不过龙长空还是把更多精力放在了赶路上,两人日夜兼程,休息极少。
路过一处被海市蜃楼遮盖的河滩,真实河滩上有一白衣女子,好似野鬼,垂发慢步行走于河边。而海市蜃楼内则是冥河边走着一位红衣女子,容颜妖艳,肌肤惨白,承托得女子眉心点红格外瞩目,河内百鬼挣扎,枯骨布满河床,风煞呼啸,百鬼哀嚎。
再看时,白衣女子已经不见,海市蜃楼也已然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