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房间中,范音正静静地欣赏着面前的甲胄。季开来用它换走了被断绝联系,躺在宴会厅角落无人问津的那名鬼盗,并用一种巨大的容器将其带走了,不知会经历什么此生难忘的画面。
面前的甲胄与一般士兵身上的墨绿色有所不同,它整体呈黑色,只在关节处有一点点类似锈迹的红色,但并不显得古旧,而是更添一种狰狞的美感。
甲胄的腰处有着一个小小的方形凸起,据季开来交代,那是用来放置鬼骨弹的“腰包”,因为弹药资源极度紧缺,所以每次任务只配备三枚,其他的则仍旧使用黄铜弹以进行一些“其他因素”的处理。
而在正对腰包的另一侧,则悬挂着一把银色的左轮手枪,枪口较为细长,并不似追求威力的大口径,而是更为注重对每一发子弹的有效运用。
范音站起身,将那把手枪拿在了手中,很是中二的做出了几个持枪的动作,然后便因为自己的羞耻举动讪讪的将枪重新挂回了甲胄上。
“这交易,不亏嘛。”范音坐回沙发,继续欣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心中也开始想像自己穿上它时的英姿飒爽。
“嘛,训练营明天就能开始了啊,到现在也不清楚具体会是怎样的形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范音坐在沙发上,思考着之前季开来给他的消息。那几个与他一同被救出的人此时已经恢复了清醒,而且身体处于良好的状态,不会有什么问题。
“程滢的身份到底算什么呢?像吸血鬼那样的眷属吗...”范音只能不断猜测着程滢的改变,但具体原因如何,他也并不知晓。
床头的电话响起,范音随手一扯,电话晃晃悠悠的“飘”到了他的手中,而元楚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范音,明天上午八点请于酒店外面等待前往训练营的车辆,请尽量不要迟到。”“好的,收到了,晚餐开始提供了吗?”“地下二层有二十四小时的食物提供,所以...”“明白了,再见。”
范音挂断电话,惹得对面的元楚一阵跺脚,气鼓鼓的对身边的同事说道:“刚成年的毛头小子什么的,太让人讨厌了!”
范音站在房间中,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甲胄,微微一笑,计上心来。
“咔哒”,“咔哒”伴随着奇怪的走路声,范音打开门,走出了阿宅的安全区,向着地下二层进发。在熟练掌握味觉的唤醒后,范音对食物的需求越来越强烈。虽然并不能给他提供什么营养和能量,但大口进食后伪造的饱腹感还是很让人上瘾的。
这样想着,电梯已然到达了地下二层。门缓缓打开,外面与其说是餐厅,更不如说是个高档的音乐厅。也许因为是晚上,许多身穿正装的人来来往往,手中端着酒杯,三五成群的交谈着。
“这些,就是组织的金主吗。”范音环顾四周,看着那些或是西装革履,或是雍容华贵的人群,脸上浮起一丝微笑:“不知道是该夸,还是该贬呢。”
“先生您好,这里不可以佩戴武器进入的。”就在范音暗自感叹时,一名侍者走上前来,微笑着指向他的腰间。
“哦,哦,好的好的,那这里能否寄存呢?”“可以的,先生,麻烦您出示房卡,我会委托清洁人员将其送回您的房间的。”范音讪笑了一下,解下别在腰间的枪,递给了侍者。
“那个人好奇怪啊,为什么下半身穿着单兵作战盔甲啊!”“是啊是啊,还那么破,啧啧啧。”那些远处的人看到这边的场景,掩嘴轻笑,将教养与高傲全都表现的淋漓尽致。
枪被收走,范音缓步进入了音乐厅。按照刚才侍者指出的路线,他很快就找到了用餐的地方。
“先生,这是菜单,需要点餐时请直接在桌子上的显示屏中点击相应编号。”范音轻轻坐下,只觉那为了自己一丝丝中二梦想而穿出的盔甲在此时很是碍事,硌的自己一阵难受。
他一边翻看着桌上的菜单,一边将每一样食物的编号都输进了桌上的显示屏中。看着那占据整个屏幕的无数个编号,范音露出了满足的,属于吃货的微笑。
“先生,很抱歉打扰一下,但能否和您确认一下订单?”身着西装的经理微笑躬身,小心翼翼的询问着范音,在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后,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快步离开了范音的桌子。
“那个人!一定是基地里的人!太可怕了!他的眼睛都是蓝色的!”另一边的几名服务生聚在一起,一边打量着范音,一边叽叽喳喳的猜测着。
食物被一件件送上桌面,直到经理迫不得已将四辆餐车一并摆在范音周围才将将放足了他点下的食物。
“红酒需要帮您倒在醒酒器里吗,先生?”“不用不用,多谢了。”范音微笑着,优雅的用刀切下一块牛排…的一半,塞入了口中。肉汁溢满整个口腔,范音满足的眯起眼睛,将其与厨师的联系尽数收于核心之中。
“还有红酒!”没经过醒制的红酒很是酸涩,但范音不过是牛饮,真正品尝的是其中那份属于历史与酿酒人的联系,那种美味,让人流连忘返。
“真是焚琴煮鹤,不懂风雅!”熟悉的声音再次不适时的响起,身穿白色大褂的季开来直接坐到了范音的对面,手中端着盛满香槟的高脚杯,小口抿着其中的酒液。
“你这把四杯香槟倒在一起的人,好意思说我?”范音嘟嘟囔囔的说着,烤制焦黄色的羊排肉被他一口撕下,嘴唇边满是油渍。
“别吃我的东西,要吃自己点!”见对方拿起刀叉,将手伸向了最近的炖牛肉,范音忙用手中的酒瓶按住了季开来的手,眼中充斥着护食的凶狠。
“一点点,就一点点。”季开来的勺子终究快了一步,牛肉的汤汁被他送入口中,温暖的感觉让这个在实验室和审问室徘徊了一天的人也舒服的叹了口气。
“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季教授。”范音伸了伸腿,那仿若生锈的甲胄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引得周围的人再次看了过来。
“你…至于吗?这可是从鬼身上弄下来的冥器啊!”季开来自然也看到了被范音穿在身上的甲胄,脸上一半是尴尬,一半是笑意。
“你要是再这么粗鲁,人家说不定会把你赶出去的啊。”季开来看着面前的空盘子,伸手将另一边的烤虎虾拿了过来。
看着大口咀嚼的范音一副如此肆无忌惮的吃相,旁边的人更觉他对面的季开来是如此优雅高贵。
“别这么说啊。”丝线轻轻将噎在嗓子里的鹿肉送了下去。范音终于空出了说话的时间。“我这样不更衬得您优雅高贵吗。”
“是吗?”季开来笑了一下,将虎虾放入口中。海盐带来的咸香与胡椒的香气弥漫口腔,紧致弹牙的虾肉脆而鲜甜,确实是今天送来的好货。
“但是你还是害得我多吃了很多东西啊!”“又不是我逼你吃的!要滚快走!”
两人正相互嘲讽,突然,第三个声音加入了他们:“你就是季开来新招的狗吗?”季宇一脸不屑的抱着双手,径直走了过来。
“他的命,待会说不定也要点东西。”范音仍旧嘟囔着,但手中的酒瓶上已经出现了丝丝裂纹。
“季宇!怎么说话呢!”季开来知道范音并不是在开玩笑,再加上对方诡异莫测的能力,如果范音下定决心,自己即便想要救季宇,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现在我都不如你的一条狗了啊,季开来!”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季宇丝毫没有看出季开来眼中的恐惧与范音身上的盈盈杀意,他只是不断的摩挲着被丝线缝合的五指,将其一次次拧转又再次接上。
“我说让你闭嘴!你听不见吗,季宇!”季开来彻底怒了,一半是对自己弟弟的愚蠢,一半是对范音的恐惧。
“别这样啊季教授。”范音小心的将指缝中沾到的酒液用餐巾纸擦拭干净,面带微笑。
“我其实还是更喜欢实在点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