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格勒姆正高傲的看着那位中年男子。他在拉斯维加斯已经小有名气了,很显然面前这个中东地区模样的男子是第一次来拉斯维加斯。
中东男子已经赢了几个回合了,心中被愉悦吞噬。他本来是来拉斯维加斯度假的,没想到居然没有扛住门口妙龄女郎的巧言,还是忍不住走了进来,想着赢输几万美金就收手。当然,最开始他的运气是好的:无论是赌马还是转轮,他都是赢多亏少,甚至筹码渐渐滚到了一个他没有预料的高度。
这里是Perdita,也被人誉为整个拉斯维加斯最神奇的赌场。
Perdita在拉丁文里的意思是迷失:深处其中,即使是最理智的人也要失去自我,迷失在瞬间的富贵之中。在这里有着全拉斯维加斯最奢华的装潢,从镶嵌着钻石的墙壁到东方檀香木的凳子,再到随处可见的LED大屏幕和层出不穷的博彩机器。现实感和未来感相互冲突着,毫不相关的元素没有规律的聚合在一起,构造出一种极度糜烂又极度丑陋的风格。然而这就是Perdita的魅力,它就是在用这毫无规章的气氛向它的客人们展示着不可能:在这里,你只要有一个筹码,你都可能成为整个拉斯维加斯最有钱的人。
中东男子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几十万美金的筹码,他也没想到最开始几万美金的底注居然会在他的举手投足间变成了几十倍。一瞬间的暴富让他对自己的幸运充满了信心,他居然不畏惧任何人。
格勒姆看出了这位中东男子的盲目自信,在他眼里,这名中东男子只是尝到了甜头,便以为自己战无不胜。
格勒姆笑了,他撵走了场上的人,自己坐了上去。
此刻的中东男人不知道,这次豪赌却是真正的深渊。
“听说幸运之神站在你的背后?”格勒姆看似漫无目的的和中东男子聊天,只是在一瞬间桌上从九人变成了五人。
荷官笑盈盈的将牌优雅的发给桌上的每一个人。格勒姆不慌张,中东男子也不慌张,一个是胸有成竹,一个是势不可挡,一场微型的心理博弈在他们两个之前展开。
坐在庄家旁边的小盲位Small Blind位置的人似乎十分的小心,下了特别小的注:十个蓝色筹码币。在Perdita里一个蓝色币等于一万美金。而大盲位的人的牌似乎不太好,只是选择了跟注。
第一轮下注开始,由于大小盲位已经下注,所以就由第三个位置,也就是枪口位的格勒姆开始下注,他选择了加注。
“Raise!“他高喊着,然后将丢了二十个蓝色币。
中东男子看了看手中的两张牌,是一张梅花五一张梅花七,似乎是不错的底牌,于是他也选择了跟注。
随着一轮又一轮的下注,场上筹码池的金额已经到了300万美金。在之前最后一张牌river的翻出,中东男子手中的牌是同花,这让他难掩激动。
最后比大小时,前三个人包括格勒姆都是小于同花的牌,所以场上的所有筹码都归中东男人所有。
第一场较量,中东男子便赢了300万美金,后面观看的群众唏嘘不已,他们渴望看着这个满面春风的人跌入地狱,却只能看着他一步升天。
“你还来吗?这还不放弃吗?”格勒姆语重心长的劝导着中东男子,“见好就收,没有人的运气会一直这么好。”
可是中东男子不这样认为,他清楚的明白,格勒姆只是强撑着面子,在他眼里这个年轻的美国男子一下子输了这么多钱可是不好受的。
也许是背着父母来赌博的富家少爷吧?中东男子想。
第二场开始了,这一次中东男子要乘胜追击,似乎从他进来的那一瞬间,他便是幸运之神,他注定赢得这个赌场里所有人的财产。
手中的牌是对9,这对于中东男子来说可是一件好事。
在第一次下注的时候,Small Blind投了一个金色筹码币,也是十万美金。这与之前没有差别。Big Blind虽然是加注,却也只是最小程度的加注:两个金色筹码。
而格勒姆选择了跟注,没有像之前那样豪爽。看来他们的牌都不怎么样,中东男子更加有信心了。况且自己身处庄家位置,拥有最后一个下注的机会。
荷官将三张公共牌,中东男子看了看手中的牌几乎都要欢呼出来,梅花9红桃J梅花J,当然还有一张转牌:梅花8。
葫芦!这可是所有牌组仅此于皇家同花顺和同花顺的牌,中东男子感觉自己赢定了。
没想到大家都还是小心翼翼的下注,中东男子从内心里祈祷他们多下一点,这样自己赢得时候也能多拿一点。
果然祈祷成功了,本来大家都只是几个金币的试探,没想到在枪口位置的格勒姆居然不假思索的说:“All in。”
中东男子不知道赌上自己的灵魂是什么意思,也许只是迷信的壮胆,但是格勒姆抛出全部赌注却让他又犹豫了起来。
为什么他会all in,难道他有更好的牌吗?
中东男子试图猜想格勒姆手中的牌,或许是同花,也许是顺子。虽然有可能是同花顺或者皇家同花顺,但是概率也太小了,中东男子内心有一点不太相信,最后一张转牌还没有露出,可是目前他已经可以确定是葫芦了,况且他不可能这么倒霉。
但第四个人没有这么好的信心了,他到场以来一直在输,在听到前面的格勒姆下注以后,他选择了放弃。
“fold!”他沮丧的将牌丢给荷官,对他来说及时止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中东男子一咬牙:“我跟注,All in!”
此时最后的转牌出现了,梅花Q,大小盲注纷纷弃牌,可想自己已经胜利无望。
如果他有一张梅花10,那他极有可能会组建成同花顺,中东男子猜测道。
荷官是怎么洗牌的,怎么这次无论公共牌还是转牌全是梅花。中东男子心生疑惑,只见已经all in的格勒姆还要继续下注:“我还要赌上我的所有财产。”
这一下,全场惊呼,如果不是疯子,那一定有必胜的把握。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了最后的庄家中东男子身上,即使他现在拥有葫芦,可是葫芦是低于同花顺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很好奇这个战无不胜的中东男子是不是也有豪气继续跟注。
很显然,格勒姆的赌注已经超过了池中的筹码,工作人员让他签了抵押财产的合同,也就是说现在在中东男子的面前只有跟或者放弃的机会了。
看着池中的筹码,虽然自己最开始只带了几万美金,也不过只有几个蓝色筹码币,可是幸运让自己面前的币堆成了小山。对于他而言,如果放弃了,输的不只是最开始的几万美金,而是几百上千万美金。
“我跟!”中东男子一咬牙,猛得站起来,他选择孤抛一掷,他要成为这个赌场最有钱的人。可就在他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他看见格勒姆背后站着的不只是围观的群众,还有最开始诱惑他走进来的兔女郎。
当工作人员把合同递过来时,荷官发出的公共牌加转牌确实又有组成同花顺的机会,况且怎么会有四张梅花牌?他明白了,一切的一切都是格勒姆安排好的,所有的人都是他的托。最开始的兔女郎让自己走进来,故意让自己赢很多钱,然后格勒姆输给骄傲自满的自己一部分钱,最后在这一刻,安排好荷官给自己发出一副特别好但是仍然有余地的牌,其实格勒姆手中的牌肯定刚好和场上的牌组成同花顺,然后赢光自己所有的财产。
他明白了,一切的一切都是圈套。他把手中的笔扔掉,像败狗一样吼着:“我弃牌!”
所有人都失望了,没想到这个中东男子居然放弃了,他们何尝没猜到格勒姆是同花顺,他们只想看到幸运的人跌下来,摔得头破血流摔得尸骨无存。
“你们是一伙的。”痛失了几百万的中东男子嘶吼着,他指控着面前的荷官和格勒姆。他想要赢回自己的几百万,想要让这个赌场还给属于自己的几百万。
格勒姆笑了,他潇洒的看着面前这个恼羞成怒的中东男子,他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摊开你的牌!”中东男子几乎快要哭了出来,“真主安拉,我真的不应该来这个罪恶的场所。”随即他把自己的两张牌翻过来。
后面的人看着中东男子的牌,开始骚动起来。
“什么啊?他居然是葫芦。”
“我的天呐,这都不赌一把吗?万一不是同花顺呢?”
“我是葫芦我都不会放弃。”
中东男子当然也是听到了背后的七嘴八舌,温热的汗水从他额头划过,很显然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注意到了这个格勒姆和整个赌场的关系。
“摊开你的牌!”中东男子说,“你是同花顺,你和这个发牌的都是一伙的,你们就是为了骗取我的所有财产!“
格勒姆悠哉的点了一支雪茄,反而是美女荷官一脸无辜的解释。
“刚刚好能赢我的就是同花顺,而公共牌刚好能组成同花顺。”中东男子嘶吼着,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显然很多人都开始慢慢意识到了不对劲。“怎么会如此巧合?你们一定是早有阴谋。”
中东男子想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这一场的赌博无效的,他同时也庆幸自己没有落入更深的圈套。
可当格勒姆把牌翻出来时,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中东男子看着,却也被彻底的击溃。
此刻格勒姆的牌根本就不是同花顺,而是最差的高牌。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圈套,包括最开始的兔女郎也只是碰巧凑热闹站在格勒姆的身后,而荷官更是随机发了这些牌。
如果中东男子选择了跟注,那么他不仅要赢回属于自己的筹码,还要把场上筹码池里的剩余全部拿走,甚至还有格勒姆的所有财产。可是他没做到,他输给了自己。
中东男子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羞愧下场,从几个小时前备受关注的幸运儿变成了如今的败者。在别人眼中他只是输掉了最开始的几万美金,可在他的心里他输的不只是几百万美金,还有尊严。抓住了欲望的尾巴,却又被拖拽到一文不值。
所有人都感叹了,没有人想过居然真的会有人愿意用高牌去诈的,场上最差的牌却成了最终赢家。
不知道是谁悄悄递给中东男子一支手枪,在沮丧的气氛下,他对准自己上颚扣动了扳机。昂贵的墙壁被红色的液体玷污,就连闪耀不停的灯光也变得黯淡,似乎有一个看不见的领域在脚下展开。
四溢的鲜血让人们恐慌着,那绝望的气息从破碎的头骨里漫出,吞噬着每一个人。人们开始散开,四处逃跑,本来糜烂的Perdita现在却变成了案发现场。没有人注意到,或许也没有人看到,依然坐在凳子上抽着烟的格勒姆背后站着一个穿着西服,身材瘦长又没有五官的生物。
“没有人能够成功挑战我【赌徒】格勒姆.巴斯达。”格勒姆得意的笑道。其实他是有作弊的,但是原理却和中东男子想法完全不一样。他通过异能【全能】修改了52张牌的顺序,使得前几次的中东男子能够很轻松的赢钱,而最后他也故意让场上的牌看起来就像是他故意给自己作弊留了一手同花顺,其实不然。他就是要让这个中东男子疑惑,他就是要露出马脚,让这个男子找到维持自己尊严的最后方法。这就是博弈,而这就是他所要的——绝望。
当被别人杀和自杀,两个人带来的绝望是不一样的,而他更是想要得到更多的绝望,而带来绝望的最好方式就是希望。所以当一个又一个的希望破碎,也象征着中东男子的生命走向倒计时。
背后的瘦长人自然是饱食一顿,对于格勒姆而言,绝望是献给背后这位大人最好的祭品,因为它赐予了他【全能】这项异能,它让他真正的战无不胜。
格勒姆看向远处的大厦,是的,他一定要找到S&C公司护送的那个人,然后把他亲自带到教父的身边。
在S&C大厦,秋九把所有的线索联系在一起。
“这个你知道吗?”她指了指手中的报纸,这是一起最新的新闻报道:《拉斯维加斯某未成年女子杀害同伴,只为献祭传说中的瘦长人》,管家点了点头。
“秋九小姐,虽然平时我是为您服务日常生活,但是我还是有关心新闻的。”
而旁边的玉焰疑惑的问:“你不是说你要调查鬼吗,跟这个新闻有什么关系?”
秋九摇了摇头,所有的信息在她的脑海中汇聚,在飞往美国的过程中,她就已经解开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如果你是一个正常人,你会去相信超自然的事件吗?”秋九看向东门玉焰。
玉焰不假思索:“大部分正常人只能接受自己能够用科学逻辑去解释清楚的事情。”
“因此超自然现象既然没办法用科学逻辑去解释,但是它又的确存在,”秋九这次看着管家,“那我们又会怎么解释?”
管家显然是跟不上秋九的思维逻辑的,年迈的他也只好不好意思的笑笑:毕竟在这群晚辈面前显得自己比较丢脸。
而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Hansen却明白了秋九的意思:“你是说因为科学逻辑没办法成功解释,人们就会自然会把它用其他的逻辑思维去解释,比如说神学?”
“Bingo!所以我开始真的很意外,但是如果人们将一个地方的反常解释称都市传说的话,那么一切的一切都可以完美解释了。”秋九指了指这则新闻,“在我到美国后我就已经做了大致的调查,美国最糜烂的城市——拉斯维加斯承载着人类最多的欲望,是魔鬼最好操纵人心的地方,同时这个都市传说的发源地也是拉斯维加斯。”
“所以有人看见了瘦长人,并把它变成了一个都市传说吗?”
秋九点头,在场的各位都纷纷惊叹,这是只是一个高中生的思维吗?如此缜密且跳跃,令他们成年人都自愧不如。
“拉斯维加斯最大的赌场是什么?”秋九问。
“Perdita,”管家摸了摸耳机说,“刚才正发生了一场命案。”
S&C安保公司是全拉斯维加斯以及整个美国最大的安保公司,也同样和FBI签订了协助协议——S&C安保公司有权协助FBI调查重大案件,并有权保护FBI的安全。
当秋九他们赶到Perdita的时候,这里已经被FBI封锁了。此时的Perdita除了FBI和S&C公司,就只剩下店里的人了。
“根据店里的目击者和监控显示,我们初步可以判断这个中东亚裔男子是由于赌博金额损失惨重而选择自杀。”FBI女探员说道,秋九看了看她制服上的名牌:Grayi.Hansen。
女探员看了看身材娇小的秋九,笑着说:“没想到这次老爹你的服务对象是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老爹?可爱?秋九还没有反应过来,英姿飒爽的女探员突然俯下身来伸出手:“你好,我叫格蕾,你旁边的约翰汉森先生是我的父亲,你以后叫我Grayi或者格蕾就好了。”
“Hansen先生的女儿是优秀的FBI探员,她可跟秋九女士一样是一个神探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