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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进城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面城墙,魔族少年带着他们来到魔族的城市威斯图。

这座城市坐落于盖特瑞山脚,零度冰原的边缘;四周围是护城河,如果是冬季的话就只能看到干涸的沟壑,现在水平线已经到河道的二分之一,但不管是冬季还是夏季,都不可能直接跨过河道进入城中。

众人正看着城墙上即是门,也是桥的巨大石板缓缓放下。

“这城墙……”奥瑞夫看看城墙,再看看魔族少年,欲言又止。

少年苦涩一笑,说:“没事,我大概知道你想说什么了。”

众人眼中的城墙,可以说是饱经风霜:构筑城墙的石块如风蚀岩一样凹凸不平;几处地方出现在黄昏的光线下都能看清楚的缺口,黑漆漆一小团;那些本该有棱有角的部分像用久了的三角尺,不再尖锐。这怎么看都不是用来抵御外敌的第一道防线应该有的样子。

石板轻缓地敲在河道一畔。“来,来,请进。”少年热情地对众人作出“请”的动作。在全体进入城门之后,他又一溜小跑来到众人前方带路。看着其导游一般的举动,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恐怕谁都想不到他的身份是警卫军队长。

刚进入城市,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狭窄的街道。说“狭窄”一点都不为过,同行六人加上少年一共七人,竟无法一字排开。要知道原世界普通的人行道都能容纳三人并行,堂堂城市主干道,还不够三条人行道宽;与镜世界这边就更没得比了,特纳王城大道在两边供人随意行走的情况下还能够容下两架马车。

“去魔神遗迹的话,得从西门出城一路上山。”少年指着左前方继续说,“我们现在是在南门,所以可以绕区域边缘街道过去;如果你们需要补给的话,就得绕去东区的商业区了,只有那边才有规模较大的魔法道具铺。”

“我们的翠莹石不怎么亮了,过去补充几颗吧。”谭晟向同伴们提议。魔神遗迹是在盖特瑞山巅,据说光是可以照射进里面的,但太阳快要落山,到达遗迹的时候肯定已经天黑了,而且天上的云层重重叠加,月光也帮不上忙。

“先别说那么多了。”奥瑞夫弓腰前倾,双手下垂,表情颓丧,连声音都有气无力的,“我想吃饭。”

“我们也是啊,谁不是啊?”曾熏也是抱着肚子,尽可能让里面少点空气。

何小棍奇怪地问谭晟:“你不饿吗?”

“啊?还行啊。”环视全场,最精神的就是谭晟和希娅。谭晟这耐饿的本领可是从那片森林里面练就出来的,时刻都要注意哪里会不会蹦出一只奇异生物,保命都成问题,那个时候他发现其实饿不饿也就是死的时候有没有力气挣扎一番罢了。话虽如此,在小默的带领下,他们也就刚开始饿了大半天而已,之后还是能摘点难吃到死的果子维生,至少没让希娅挨饿过。

“那事不宜迟,我们去最近的餐馆吧,我认识一家不错的店。”在少年的带领下,众人朝城里进发。经过五分钟左右的路程,他们来到一家不起眼的旅店,要不是它的招牌,他们还以为是普通的民居。

镜世界的旅店与原世界只提供住房的不同,它们还提供餐饮服务,和酒店差不多,但食宿质量还是比不上五星酒店。

坐下,点餐,狼吞虎咽。谭晟算是见识到什么叫“饿狗夺食”,三分钟上菜,他们只用两分半钟就扫完一碟开胃小炒,自己刀叉都还没拿起来,菜已经没了。希娅撑桌扶额,叹一口气,另一只手举杯喝了一口水。少年哭笑不得地向服务员说:“麻烦再上一份。”

饭菜十分可口,特别是那份红烧盖莫拉,完美地去除肉中分泌物的怪异味道,保留了肉的鲜嫩、肥美、多汁等优点,再加上恰到好处的麻辣酱汁,令人忽略夜晚的寒冷。除了希娅,其他人还各点杯啤酒;酒算不上难喝,只是与饭菜相比稍为逊色,所以谭晟只喝了两三口就放着,有点浪费。饭饱酒足,众人离开小旅店,重新站在街道上。

“接下来是去东区吗?我来为你们带路吧。”少年双手后背,低头前倾,迈开步子在路上踏正步,像极了邻居家贪玩的小弟弟。

“麻烦你了。”六人跟上他。一路上,他们见到的其他人,应该说是其他魔族,一个个见到他们像是见到什么奇怪生物一样,纷纷进入自己家中,偶尔遇到几个好奇地盯着六人看的小孩子,也被旁边的熟人拉到背后。

奥瑞夫毫不拐弯抹角,直接问少年:“怎么感觉你们好像不怎么待见我们?”

“啊~”少年挠挠头,解释道:“他们几乎没有到达过你们的聚居地,对人类的印象还停留在大战之后先祖对你们的描述。”

“哦?魔族先祖是怎么看待我们的?”

少年尴尬地摸摸鼻子,说:“先祖认为你们是无知、自私、贪婪的自大狂……”

“这……这怎么得出的结论啊?”六人一个个哭笑不得。不得不承认的是,这正好说出了人类的通病,虽然感觉非常不爽,但想不出什么理由反驳。少年继续说:“据说先祖一辈对于在大战时候败给人类很不开心,所以特意夸大了人类的阴暗面,真是十分抱歉。”

远古大战中期,原本远离纷争的人类各国突然同时遭受各地魔族的攻击,许多小国因此直接被灭国。挺过一轮袭击后,公会联合人类三大王国一齐发起反攻,一个一个魔族的主城碾压过去,其中威斯图城只花了三天时间就被魔法师精锐突破了,魔法师们将“三国—公会”联盟的旗帜插在了威斯图王宫的顶端,扬长而去。

在人类先辈看来他们是争了一口气,可在魔族手无寸铁的民众眼里,这些人类是蛮横的侵略者,不仅破坏自己家园,还插旗进行羞辱。所以说“战争”,本应没有“争”就没有“战”才对,为什么要互相伤害呢?

“那之前那伙罪犯一口一个‘死’字是怎么回事?你们这边要发生什么灾难了吗?”

“啊,那个啊……”少年神情黯淡,回答,“再过不久,这里就要被极寒侵袭了。”

“哈?再过不久不是夏天吗?大夏天的,极寒侵袭?”何小棍觉得这很不科学。

少年解释道:“不,一般来讲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但前几天有人在冰原上见到了雪精灵,每当雪精灵出现的时候,威斯图就会迎来一场可怕的暴风雪。”少年抬头环视一遍城区,继续说:“以往暴风雪来临,我们都会启用城市中心的矮人族为我们制造的热机,但不幸的是去年冬天我们用光了最后的魔力储存。”

“那你们不逃吗?”希娅问。

“逃?威斯图百分之九十的人没有战斗力,在冰原上只有成为雪狼的饵食。就算逃出去了,又有哪里会接受我们呢?”

说话之间,众人已经来到东区的商业区。这里不愧是商业区,人数显然比其他地方多了很多,偶尔还能看到一些其他发色的人;两旁的街道也是排满招牌,酒馆、服装店、魔药店……琳琅满目;周围的魔族虽然见到人类时表情还是会产生些许异样,但总算没有躲开他们。

踏入商业区的那一刻,谭晟的心里突然产生巨大的违和感,令他开始心跳加速,越是远离商业区的出入口,他就越忐忑不安——我怎么了?突然得上人群恐惧吗?——谭晟四处张望,企图找到令自己不安的因素,但找不到哪里让自己心神不宁,最后他的视线落在前方带路的魔族少年,愣在原地。

谭晟意识到哪里出现问题:为什么我们刚认识不到半小时就对这个魔族少年如此信任?细细回想,他的话语完全没有强制性,先十分婉转地请求加入我们,随后像一个尽职尽责的向导一样“引导”我们,而我们却一开始就没有拒绝他的想法!对方与我们非亲非故,我们竟任由他将我们带向完全不熟悉的地方,就算我没有戒心,不可能我的其他同伴都没有戒心吧?

谭晟加快速度追上距离最近的何小棍,抬手准备拉住他的肩膀和他讲讲自己的想法。这时,一只纤细的手抓住谭晟的手腕,准确且有力,是魔族少年的手。

在谭晟的视线中,魔族少年正有说有笑地领着自己的同伴们逛商铺;而另一个和少年一模一样的人站在谭晟的面前,正紧紧抓着谭晟的手腕。

“没想到精神力最低的你反而最先发现了。”

随着这句话语吐出,周围的景象渐渐淡化成灰色,只剩谭晟和面前的少年还残存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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