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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山穷水尽

待城俊醒来,依然见不到任何光亮,耳旁传来不知名的怪叫声,城俊想一定是生前做得恶事太多,此时他应该是下了地狱来了,原来死后是这幅样子。这时又突然听见有人的咳嗽声,城俊奇怪,莫不是有人和他一同落入了地狱?想来应该是橙了,传来咳嗽声的果然是橙,她已经醒来一段时间了,刚刚她一直在叫着城俊但是城俊并没有反应,二人都陷在雪里动弹不得。

“嘿,看样子你们生前杀了太多人,连我也跟着进了地狱了。”城俊勉强说着,他感觉喘不过气,“你在胡说什么,我们还活着。”橙说。听到这城俊有些不敢相信,他掐了掐脸,“嘶,疼……”城俊的下半身子被埋到雪里,上半身却还能动,他开始试着摸索着,好像摸到一颗树根,再去摸,摸到一团毛毛的东西,“你干什么?!”却传来橙的声音,原来城俊摸到的是橙的头发。“这么说我们还真活着?”城俊有些不可思议。

“估计这颗树很大,处在一个断破上,有一个凹角,我们现在就在这凹角之中,如果不赶快出去,迟早憋死,咳咳……”说完又继续咳嗽。“你有没有听见什么东西的叫声?”城俊问橙,从刚刚就一直听见有个东西在叫,“恩,估计是什么小兽也被困住了。”

“这方圆几里估计都被淹没了,估计那个斐鲁斯也活不成了。对了,你阿爸……”城俊提起克鲁,“阿爸是不是阵亡了?”橙念小心地问,“恩,节哀吧,听那个矮子灵术师说你阿爸用雪暴走和守卫队同归于尽了。”

橙听后默不作声,眼泪瞬间湿润了眼眶,纵使她计划了千遍万遍,到头来所有的努力还是付之东流,茫茫雪原她的力量如此之渺小,她本也想随着克鲁一同归天,但想到克鲁临前的嘱咐她要找到少主,咬咬牙擦干眼泪,如果少主还活着,一定会有转机的,她这样想着暗下决心一定要活下去。

城俊开始慢慢蠕动,眼下这个狭小的空间还剩仅剩不多的空气,已经无暇再闲聊了,他动的很小心,因为每动一下,就会有雪落下来,幸好这是个斜坡,但他也不确定这个斜坡和这颗雪杉会承受多久。终于他将腿从雪堆里抽出,往后靠着,原来这颗雪杉有个很大的树洞,他的手碰到什么软软的东西,黑暗中并看不清,估计之前那奇怪的声响就是它发出来的,想想这雪崩也是城俊催使的,他有些过意不去,把那小兽揣到怀里,要救它一同出去。那边橙也挪出了上半身,她受了伤,没了力气,城俊摸索着慢慢把她也挖了出来,拖到树洞里。城俊又往上摸了摸,这树洞竟然很宽敞,他试着直起身子没有碰到任何阻碍,想来是一颗枯树了,中间的部分应该是被雷电击穿。他从靴子里摸出小刀,叼在嘴里,用脚作支撑一点点往上爬,也许可以从这边爬上去呢。继续往上,树洞变得很窄,他就用刀一点点挖,“喂,我继续往上,应该有出路的,你在下面靠着角落,不要被东西砸到。”他朝橙说。

“像你这样挖也不晓得要多久才能出去。”橙说着从袋子里掏出一块石头,她把石头握在手中,不多一会石头便亮了起来,像一个小太阳般照亮了这个树洞。城俊被这亮光吓了一跳,脚没有蹬稳掉了下来,城俊和橙几乎脸贴着脸,“有这么个好东西怎么不早拿出来?这是什么东西会这么亮?”

“这是太阳石,平时吸收太阳的能量,外表看起来和普通石头没有什么区别,需要靠催动灵力将这份能量激发出来。”橙说着将太阳石举高观察了下上面,“也许这树顶端有个窟窿吧?”看来若想出去只得从这挖上去了。

“你在下面举起我,换我来吧。”橙说,城俊虽然老大不愿意,但是想想橙毕竟能够使用灵力会有办法的。于是让橙骑在自己身上,“你站稳一点。”橙回头喊了声,“你好重啊。”城俊说,“闭嘴!”橙红了脸。

橙小心摸索着站上城俊肩头,将灵气聚集在短刀之上,奋力去凿,果然比城俊快多了,不多时就见有雪渗了下来,“让雪渗下来,我们踩上去。”城俊喊到,雪很快就渗了下来,把树洞底部填满了,就这样他们二人一点一点终于往上从雪堆里爬了出来。

城俊大口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在底下可憋坏了。雪丘已经不见了,临近的地方只能看到零星的雪杉树梢,这时候雪已经小了一些,天色欲暗,城俊感觉胸口被什么东西挠了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从树洞底下救出一只小兽,他把它拿出来仔细端详,这小家伙长着黄色的绒毛,还没有断奶,爪子和牙齿却很锋利,对着城俊张牙舞爪的,“啊,啊,啊!”城俊连叫三声,橙以为又有追兵,端起短刀。

“这是一只小雪豹,野生的雪豹!”城俊兴奋地将那小家伙搂在怀里,不料那小家伙吓了一跳用爪子去挠城俊,城俊机敏地躲开,“不要害羞嘛。”他自言自语地说。

橙松了一口气,“你养不活它的,它这么小,还没断奶,它没有奶吃怕是挨不了几天。”

“奶?这个好办,用你的喂给它吃。”城俊期待地看着橙,橙红了下脸:“开什么玩笑!”“你是女人啊,女人当然会有奶,连托克爷爷家的母牛都天天可以挤奶的。”城俊以为女人就跟母牛一样随时可以挤出奶来。

“你信不信我杀死你。”橙厉声到,“真是小气,不给就算了。”城俊举起这只小家伙,“你就叫库比吧,要好好长大。”雪豹的毛虽然从远处看是白色的,但是近看里面的毛却是偏黄色的。

城俊估算了下,离家差不多一天的路程,眼下迷失了方向,又缺少食物,盲目乱走无疑是自寻死路。“我们绕过这片雪原,找个歇脚的地方,晚上估计要有暴风雪的。”城俊说着把那只小雪豹放入怀中,小雪豹不踏实地用爪子挠来挠去逗得他直痒痒。

橙自小随克鲁在大都中长大缺乏野外生存的经验,此时也只能听从城俊的话,临走时,她扑通跪在雪地里,“克鲁阿爸,女儿定为你报仇,一路走好。”

城俊叹了口气,虽不清楚克鲁因何会被判入大狱,但本能的城俊觉得克鲁是个好人,因此他也为克鲁感到可惜。家算是回不去了,从疏勒出来的卫队应该会有个把个幸存的回去通风报信,就算是全军覆没了,整整一个卫队百来号人都没了,也够上级将疏勒折腾个底朝天了。

“对不起……”橙突然对道歉,城俊挠了挠头,“这是从何说起?”

“将你跟家人置身于这种险境不是我的本意,而且就算你不帮我,我也不会通风报信的……”橙想到自己所为可能会连累到城俊家人就心有愧疚。

“啊,这个嘛,吉人自有天相,阿妈昨晚要么去救火,要么就是在大狱守备队里干活,这件事跟她扯不上关系,况且我一个混血族人,任谁也不会将我跟你们这些大人物联想到一起,顶多算因乱失踪了吧,毕竟每年雪季来临,很多居无定所的混血族人都会因为种种原因冻死、饿死找不到的。

“怎么会……”橙在大都长大,却并不知晓乡下的疾苦。

“放心吧大小姐。会没事的,虽然现在我们迷了路,但只要明早太阳还能升起,我就能找到方向。”城俊自信满满地说。

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少年胸有成竹的样子,橙也安定下来。是啊,只要太阳照常升起,就不会迷失方向。

入夜不久果然刮起了大风,城俊和橙找到一处山洞,城俊推来几块大石头堵在洞口,却还是有不少的风透进来。洞内有些干草和树枝,橙用太阳石生起了一堆火,城俊给不安分地小雪豹喂了些水,这个时节丛林里的驯鹿一类的小兽还没有产奶,这可难坏了城俊,按照他对雪豹的了解,雪豹的哺乳期应是比较短的,大多在雪季,这样一来容易避开其他冬眠的猛兽。虽然雪豹是雪域的兽王,但是它的小兽在其他猛兽中却是难得的美味,像丛林狼,肉熊等平日里斗不过雪豹,就经常寻雪豹的幼仔将其杀掉以减少日后的竞争。城俊用鼻子去闻着这只小雪豹,这小家伙好似熟悉了他的味道一样,友好地舔了舔城俊的鼻子,城俊的鼻子顿觉酸痛,原来雪豹的舌头长有倒刺,舌头一舔就能将猎物的皮舔下,眼前这小家伙已经收起了倒刺但还是感到一阵疼,好在没有破皮。城俊似得到了一件宝物一般,对库比爱不释手。橙却不以为然,她反复地擦着刀,“你留下它也没用,没有奶水它活不了多久,不然将它杀了烤来吃掉。“

“不成!”城俊死死护住库比,“它是我的,不许你碰它。”

“好好,我只不过跟你开个玩笑。”橙说,不过他们是真的很饿。

“你帮我看着库比,不许吃掉它,我去设几个陷阱,明早就有肉吃了。”城俊自信地说。

橙迟疑了下接过了库比,“你快去快回,不要迷路。”

“放心吧。”城俊说了声推开石块奔向雪帘之中。不一会他就回来了,怀里揣着什么东西,原来是雪杉上结的果子,这种果子被一层坚硬的外壳包裹着,里面的籽是可以吃的,每到雪季,雪原鼠跟各种小兽都会收集杉果度过漫长的冬天。

城俊把杉果递给橙,橙接了过去吃了些。

“虽然你我相识不过两日,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你这个人还算靠谱。”橙挑着火苗没有看向城俊。

城俊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啊,就算你这样夸我,该给的报酬我一分也不会少要的。”

橙扔下手里的枯枝,“你这人真是财迷。”

“不是有那么句话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城俊搓着手,“那个,我说假如我成功把你送到东疆,你准备给我多少报酬?”

“哎,你这人,刚刚还对你有二分好感……”橙无奈地说着,但其实她很清楚,若是为了钱财,眼前这人也不至于跟她走到如此地步。“说真的,你这么帮我到底图什么?难不成真的是去寻那个风之谷吗?”

说起风之谷城俊满眼期待“是呀,其实帮你也算是计划外的一步,很小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要逃离这个鬼地方,想去风之谷看看,坐上大雕驰骋天空,那该有多刺激。但我最想去的是一个不排斥异族人的地方,传说在大陆宗国,有的州很多异族人聚居在一起,大家友好相处,往来通商,繁荣的很。这个世界这么大,总得去看看吧。”

橙靠在火堆旁,也怔怔出神,她不知道城俊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事的,关于其他地方的事她听都没听过,此时似乎是被他所吸引,也跟着向往起来。“你说的自然是好,但是我还有一事要拜托你。”

城俊见橙起身解开衣领,赶紧把眼睛转向别处,“那个,姑娘,孤男寡女的……”

橙敲了下城俊的脑袋,“喂,想什么呢,这是我的项链,若是将来我遭遇了不测,你代我把这个信物交给奥菲少主,告知他阿爸遇害……”

“喂喂,你还是亲自交给他吧。”城俊并没有去接。

橙叹了口气,“虽然诚如你所说,世界有万千美好,可是如果死了便什么都看不到了。我没有你见识得多,可我在禁军中多年,深知此行艰难,上层不会放过我的,到时候你只要找机会逃掉就好,如果是你的话,我觉得还是有可能的。”说完她把那项链交到城俊手中。

城俊摸着那银白色的雪莲项链犹豫了下,“好吧,我先代你保管。”

橙靠着洞边很快就沉沉睡去了。城俊见橙衣着单薄,便脱下自己的外衣给橙盖上,城俊盯着火苗,幻想着今后的闯荡……过了没多久,他也睡了过去。

城俊再醒来的时候,是被库比舔醒的,库比显然是饿得受不了,一直在朝城俊低吼,城俊揉了揉眼睛,橙还在昏睡,但是眉毛始终皱在一起,不知道是因为伤口的疼还是心里在忧虑着什么。眼下城俊要给库比找些吃的,这可难坏了城俊,城俊把不安分的库比抱在怀里,准备去碰碰运气,顺便去看看昨晚布置的小陷阱。来到布置陷阱的地方,小有收获,昨晚城俊用杉果做了几个陷阱,果不其然,雪季里贪吃的杉鼠兜中了套,被困在事先挖好的洞里。

“乖乖,让你们贪吃。”城俊脱下围巾,想去捉困在洞里的杉鼠,这时库比从城俊的怀中跳出,呲着牙,尾巴立起来,绕着陷阱在低吼,城俊心想还没有见过雪豹捕猎呢,虽然库比还没断奶何不尝试一番,想着城俊小心翼翼将雪洞上面的石块给挪开,受困的杉鼠小心翼翼从洞里探出浑圆的脑袋,因为腮帮子里填满了杉果粒,显得很笨拙。但是杉鼠马上反应过来,一溜烟的功夫就蹿到雪地里,这边城俊还没有反应过来,库比已经追了上去,那杉鼠左突右窜想要躲避库比,库比连续抓了几次都扑了个空,索性猫起身子蹲在原地,城俊还以为库比放弃了,结果库比突然朝一个地方蹿扑过去将躲在雪里的杉鼠给死死咬住,那杉鼠扑腾了两下后腿就不动了。城俊高兴得直拍手,他所见的皇城里的雪豹都是圈养喂食的,早就失去了野性,不像库比这般活泼洒脱。城俊想要靠近库比,库比立起尾巴朝城俊吼,那意思这战利品是它的,可是它还没有断奶,刚刚长出乳牙,还没有生吃过小兽,库比围着那只杉鼠转了几圈拿爪子拨弄了两下,就没什么兴趣了,库比看了看城俊,朝雪林里跑去。

“该死。”城俊完全没料到库比会往雪林里跑,他赶紧跟了上去,但是雪太厚了,根本跑不起来,况且再往前去就是昨天发生战斗引发雪崩的地方,说不定会被雪流沙给吞没的,这野生的雪豹毕竟是向往自由的,城俊后悔没有看住它。

城俊这边正着急呢,忽然库比在前面站住了。城俊定睛一看,心里顿时一惊,从雪林方向,依稀能看见几十只动物在朝这边跑,从体型跟特征来看是雪原狼无疑。在雪国里,要论单个的凶猛怕是没有什么动物比得上雪豹了,但即使是野生的雪豹轻易也不敢向雪原狼发起挑战,因为雪原狼从来都是结群作战,被雪原狼盯上的猎物只有等死的份。“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城俊嘀咕了一声,库比似乎是嗅见了危险的气息不安的踱着步,城俊一把把库比拽住,开始往山洞方向跑去。城俊知道自己一定是被雪原狼盯上了,在雪原之中,雪原狼的嗅觉异常灵敏,能嗅出方圆四五公里内猎物的气息。但是真正让城俊害怕的是,雪原狼见他逃跑并没有着急来追,还是保持原来的速度,井然有序,想来是要把城俊给耗死。城俊索性停了下来,喘了几口粗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想起了还在山洞之中的橙,此处距离山洞还有两三里,橙在山洞里雪原狼应该是察觉不到橙的,若是自己跑回山洞之中,依靠火把等虽然跟橙能抵挡一阵,橙虽然颇有实力,但有伤在身,面对群攻的狼群只怕他们二人都会被撕得粉碎。与其如此莫不过让他一个人死了去,“我一个混血族人,死了又何妨?”想到这,城俊就释然了,于是他开始朝着另一个方向走,要孤身引开狼群。城俊看着怀里的库比不禁惋惜,说不定库比将来也能成为雪域的兽王,但是眼下只能跟着城俊赴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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