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长街,人群熙熙攘攘,临摊的小商贩边收拾边议论着。你们听说了吗,将军府少夫人昨日生产后说自己丢了个孩子。
水果摊的妇人说着,接生的稳婆是我的亲戚,说是还有个孩子长相不详,嘴巴像兔子一样翻起来,丑死了。那孩子招将军府的老爷嫌弃,被老爷给丢了。
你莫要说胡话,什么怪病将军府还治不好。买豆腐的老头子打断了妇人。
只是听说这将军府要是生了小姐,那将来是要许配给太子的,是位小姐长相丑陋,那往后日子还是不好过的。卖珠花的一位姑娘感叹到。人群一句两句,整个京城都传出将军府丢了丑陋小姐的故事。
将军府内。
爹,你把我的孩儿给我。少夫人江榕正跪在老爷金大海面前。
爹,我当时虽然虚弱无力,但分明听到了两个孩子的哭啼声,你不要让稳婆给骗了啊。江榕满脸泪光,哭得撕心裂肺,手紧紧地攥着金大海的衣服下摆。
你莫要再想了,我们如何要一起骗你,生了一个就是一个,你这样大悲大痛,要你的丰儿怎么办?齐海一眼也没看过这位刚生产的儿媳妇,决绝地说到。说完便挣脱她的手,离去了。
那边的瘸子正和他媳妇手忙脚乱,突然来了两个壮汉在门口大喊。谁是送柴的木工?
木工放下手中的米汤,走了出去。这位小兄弟,我就是卖柴的木工。
木工吆喝着他们一同走向屋内,倒了两碗水招待。
那位稍黑的壮汉掏出一个大钱袋,扔在桌子上说,这是我们老爷赏的一百两现银,够你们一家三口过个几年了。
一家三口?这位小兄弟,我家就我和我老婆子两个人,敢问是哪家老爷让你们拿的赏银?
我们家老爷说了,你们拿着这笔钱就离开十光村,到别处安家,等这孩子稍大,我家老爷自会接她回府。黑壮汉说完将碗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那这孩子是将军里的孩子罗?木工边说着边再次倒了碗茶水。
这个你自是不用想太多,我家老爷自有打算,只是这钱你要是不收,往后的日子怕就再也过不下去了。
木工心里明白,自己只是一个砍柴的,哪里敢忤逆将军府老爷的话。即是寄养,想必几年后小姐也就能回去了。
小兄弟,将军老爷抬举,我带着老婆子和孩子走便是。只是劳烦小兄弟,这老爷说了什么时候接小姐回府吗?
最多三年,这一百两够你养个孩子了。黑壮大汉只管干好差事,实则老爷根本没有说接不接孩子,他只是随便说了个年月,打发木工罢了。
好,好,劳烦小兄弟了。木工点头哈腰着,终于没有了愁容。
将军府小姐寄养别家的事万不可让其他人知晓。既然要搬走,你便快快搬了,我们二兄弟赶几日会来看的,要是没走,老爷可就亲自来送你“走”了。黑壮汉说完拍了拍木门,另一个兄弟紧跟着便走了。
碧玉,碧玉。将军府少夫人正躺在床上唤着贴身丫头。
紧跟着进来好几个丫头,秋浦也在其中。
碧玉呢?少夫人江榕巡视几圈问到。
少夫人,碧玉今日告假,由我贴身伺候,有什么事您唤秋浦便好。秋浦向前一步,低头说道。
秋浦丫头留下,你们都下去吧。支走了其他丫鬟,少夫人开口,秋浦,你这些天听没听见外头百姓的议论,他们都说我生了个怪胎,被老爷给送走了,可怜我那孩子,娘亲连她的面都没见到。少夫人说着说着,眼泪又控制不住留了下来。她擦掉眼泪,拉着秋浦的衣袖说,秋浦,原本我想让碧玉替我去寻寻接生的稳婆问问话,现如今我一刻也等不了。说完她停顿一会儿,拿出好几样首饰,对秋浦说,这些,这些,还有我柜子里的首饰都给你,你务必要帮我去寻寻稳婆,帮我问清楚话,问问我的孩子到底在哪里。
秋浦大惊,听了少夫人的话,猜想莫不是木工大叔那天说的话是真的。可她只是一个丫头也不好胡言乱语什么,便答应了少夫人的话,离府了。
黄昏时候秋浦才走去稳婆家,只是稳婆家早已没了烟火气,怕是已经搬走了。眼看天都要黑透了,秋浦感觉跑去了十光村找木工大叔。
秋浦来时,木工一家正在收拾东西,打算夜晚便走,省得被人发现。
木工媳妇正在门口泼水,就看见了秋浦在自家门口喘气。大婶赶紧转头对木工喊到,老头子,秋浦丫头来了。
木工一怔,还是将秋浦请进了屋子里,饶是听见了婴儿的哭啼声,秋浦也忍不住问当日的事情。木工便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木工大叔,我家少夫人念孩子念得紧呢,怎么会让老爷丢了她。秋浦楞了好久,突然说道。
那,若是老爷子不要她了呢。木工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喃喃到。
良久,秋浦被吓得不敢开口说话,木工小声告诉他,你家老爷早起便叫人来了,给了我一百两,说是让我先养着孩子,养三年就接回去,不知道他是什么用意,但来人说了,若是我不照做,恐怕会杀了我们两口子。
这可如何是好,小姐总不能一直让你们养着吧。秋浦突然起身,急得双手交叉。
木工也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头说,丫头,我们只是下人,将军府的老爷子的话怎么敢不听,你回去可莫要说起这些事啊,不然咋们都活不了,你可还有老娘要看顾。
那,少夫人那里。秋浦慌忙地望向他。
你想啊,哪一个妇人会喜欢自己生这么丑的闺女,今天老爷子对自己的亲孙女这样,她回去了能好过吗?木工转身继续打包行李,对她说,好了,丫头,我和老婆子得赶路走了,明日会来人看,若我们还在,那以后我们就只能在阎王爷跟前见面了。
可是,木工大叔,孩子你们真的要养三年吗?她叫什么名字呢?
木工顿住,转身望向她说,对呀,孩子还没取名字,我和老婆子没文化,那丫头你就给取了吧。
秋浦两指摸耳说道,少夫人喜欢银叶金合欢,就叫叶欢吧,也方便往后他们相认。
好,好,还是秋浦丫头想得周到。
他们一道锁上了木门,临行时,秋浦拉着木工的衣袖说,木工大叔,三年后您可一定得让他们相见啊。
你放心好了,丫头,我和你大娘会看护好她,让她回将军府的。秋浦站在十光村的村口目送他们,便赶忙回府了。
秋浦回去后,只好禀明了少夫人,当时所有人证都不见了,并没有说还有一位小姐的事。
荒僻的村子根本没有人发现,在十光村住了几十年的砍柴木工竟然搬去别村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