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彤回到寝室之后,病了两天,室友都以为是普通的感冒发烧,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个后遗症,上次她也是,发烧睡了好几天,还有小朋友以为她是中邪了。
那已经是很多年前,她从记事起,就在孤儿院生活,院长说见到她的那天,天气突然阴沉沉的,快要下雨了,她出来收拾小朋友的衣服,才发现了薛彤。
她记得,院长是唯一不觉得她奇怪的人,渐渐的,薛彤又沉沉睡去,梦里:
“你很乖,也不哭,就静静地躺在篮子里,我一走过来,你就咯咯的笑。”院长轻轻抚摸着小薛彤的头说道:“我看着你小小的没有地方去,就把你带进咱们院了。”
“可是大家好像并不喜欢我。”小薛彤有些委屈,低头把玩着手中的布偶。:“是因为我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吗?”
“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有人很漂亮,有人很快乐,你和别人不一样,并没有什么奇怪的。”院长一边耐心地开导,一边低头温柔地看着小薛彤。
“可是我好像......和这些都不一样......”小薛彤想了想,有些失落。
“嗯......那你看到的东西,会伤害别人或者自己吗?”院长问,小薛彤摇了摇头。
“那你看到的东西,会让你产生绝望,痛苦,恐惧这样不舒服的情绪吗?”院长又问,小薛彤还是摇了摇头。
“那你看到的,会让你的生活更好吗?”院长再次问道。
“有时候会。”小薛彤想了想回答道:“我可以知道怎样做不会有危险。”
“既然这样,它并不会让你变得不好,反而可以让你更好,那它就不是坏的事物,你说对吗?”说着,院长再次抚摸着她的头发,小薛彤想了想,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笑容。
院长看着她的笑,欣慰地说道:“如果别人接受不了你的不同,你也不必让别人接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只要相处的舒适就好,不是非要毫无保留,知道吗?”
那时的小薛彤,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直到小鱼的离开。
那是个午后,小鱼说:“彤彤,我今天就会被领养,离开这里了。你以后要自己去拿玩具,再也没有人会帮你拿了。”
小鱼是小薛彤唯一的朋友,也算不上朋友,小鱼性格比较冷淡,不太爱说话,却十分聪明,所以也不爱和小朋友一起玩,薛彤便成为了他的同伴,每次有什么东西,小鱼都会帮薛彤拿一份,因为她总是弱弱的,躲在所有人后面不吭声。
小薛彤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回答一个:“好。”
小鱼却像是恨铁不不成钢一样,拉起小薛彤的手,就要往玩具房里走,就在这时,薛彤脑海里第一次出现了画面,她看到小鱼上的那辆车,出了车祸,车毁人亡。
她哇地哭了出来,随即便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接小鱼车已经来了,小鱼就是等她醒来告别的。没想到小薛彤一看到车,哭着闹着死活不让小鱼上车,满口说着胡话。
她说:“小鱼不要去!会死的!不要去!会死的!”
小鱼十分生气地甩开她:“彤彤你不要闹!你再这样!我以后都不会再回来看你了!”
可是小薛彤还是不依不饶,只好被老师抱住,才让小鱼上了车。
第二日,便传来小鱼一家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车毁人亡,无一生还。小薛彤一下成了整个园中让人害怕的角色,就连老师也不敢多与她说话。而从那时起,薛彤便不再鱼人亲近,直到长大之后,才好一些,却也依然抗拒太亲密。
梦到小鱼,薛彤从梦中惊醒,满头大汗,妮儿立刻拿来毛巾给她:“彤彤,醒了吗?来擦擦汗,出了汗,就不会发烧了。”
“谢谢你,妮儿。”薛彤看着忙碌的妮儿,说不出的感动,从没想过大学室友,也能成为这么好的朋友。
“做噩梦了吧?”妮儿端来热水递给薛彤,关心道:“刚你梦里一直说什么鱼的,也不知道你梦到了什么,好在现在醒了。”
“嗯,是做噩梦了。”说着薛彤冲着妮儿笑了笑。
“我给你卖了粥,你记得喝,我马上要出去一下,喝了再睡哦。”妮儿一边说着,一边把粥递给薛彤,然后穿上外套,准备出门。
“好。”薛彤感激地点点头,对着走出门的妮儿说了一句:“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远远听见妮儿传来的一句:“知道了!”
最近妮儿这丫头看起来心情都很好,还好之前的事情没有影响到她,不过最近总是往外跑,也不知道是不是又跑去参加什么新的活动了。
收拾一下,再喝完了粥,薛彤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寝室的人平时就不常在,妮儿也出门了,现在竟只剩薛彤一个人了。
薛彤有些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孤独感,也许是梦到的不开心的事,又也许是习惯了正常人的生活,突然又开始不正常起来。
看着周围远远近近传来的不同的笑闹声,薛彤竟又不知不觉陷入了回忆:
小鱼走后,小小的薛彤一病就是好几天,发烧一直退不下来,连老师都有些不敢照顾她,只有院长每日尽心尽力的照顾和陪伴。
好了之后,小薛彤算是被彻底孤立,没有人愿意和她玩,都说她是个妖怪,时间一长,甚至有比较大胆的孩子拿石头玩具砸她,一开始小薛彤只是哭,见她不反抗,这样明里暗里的欺负,便越发多了。
假装不小心打翻她的饭碗,偷偷拿走她的袜子,这样的小事不计其数,终于有一天,小薛彤忍不住了,哭喊着说:“我不是妖怪!我不是妖怪!”
“你就是妖怪!”一个孩子指着她反驳道。
“对!你就是妖怪!你被妖怪附身了!才睡那么久!”另一个孩子跳着喊叫着。
“你总能看到奇怪的东西!小鱼就是被你害死的!”又一个孩子如同审判一般义正言辞地说道,还顺手将玩具砸向了小薛彤!
小小的薛彤突然狠狠地瞪着那个孩子,吓得他顿时脚软摔倒在地,指着薛彤慌张地喊道:“她......她的眼睛......”
薛彤也不知为何,竟隔空拿起那个玩具,向那个孩子身上砸去,孩子顿时吓晕过去。
塑料的玩具,那孩子并没有受伤,不过此后再没人敢靠近薛彤。院长去世后,薛彤便离开孤儿院自己半工半读,拿了奖学金,考上了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