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的初冬,元梁大寒,就连冬暖夏凉,四季如春的昆阳都寒冷非常。这对于身中双毒的墨千安与白墨来说,简直生不如死。他们体内的夕阳红发作的比以往频繁不少,再这样下去,过不了这个冬,就要全身冻结而亡。可叶家只有一口天眼,也就是说只能护住一人。无奈之下,连屠提议南下避寒。
白胜天见不得妻儿如此受苦,于是同意让连屠陪同白墨南下避寒,但这也让白胜天更加急促地想要研制出夕阳红的解药,只要解了夕阳红的毒,他们母子体内的炎毒就不成问题,他可以轻松地用帝炎祛除炎毒。所以,白胜天终日沉侵在研制解药之中,不问世事。
连屠陪同白墨等人一路南下前往燕昭,燕昭地处南方,四季常春,且燕昭一向与元梁交好,正是避寒的首选之地。
白墨等人来到燕昭皇城,一群少年少女正是贪玩的年龄,很快便与燕昭皇城的官家子弟们打成一片。
在皇城,左萧结识了燕昭年轻一代的第一人,东方澈。左萧与燕昭少将军东方澈一见如故,武痴二人见面便是切磋,好不快哉!
风慕离一向翩翩公子,风流倜傥,持扇少年,公子无双。引的皇城少女们芳心暗动,好几家的千金,为了能够更进一步的接触风慕离,更是明争暗斗,甚至大打出手。
白墨也结识了燕昭的太子离木靳和七皇子离木轩,其实认识他们也很简单,因为,七皇子离木轩也是自小身体孱弱,久而久之,便熟络起来。况且离木靳兄弟二人与东方澈自小便十分仰慕白胜天,如此一来,对白墨及白地宫众人更是以诚相待。
只有叶诗诗最不走运,来到燕昭之后便水土不服,强撑几日后便只好由叶之楠陪同提前返回元梁昆阳。
而白墨众人在此期间,参加了离木轩与将军府大小姐东方琳儿的大婚,虽说有着给离木轩冲喜的意图,但终究还是见证了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爱情。
因为离木轩胎气不足,自幼身体孱弱,大婚时燕皇破例封其为康王,愿其长寿安康之意,并准许他常年居住皇城。因此,离木轩便是燕昭最年轻的燕昭亲王。
说起来,离木靳三人与白墨三人也算是相识恨晚,虽然他们年岁都不大。在皇城,六人相聚,谈天说地,各有所长。却不知遭遇竟也是那般相似。
开春之时,元梁渐暖。叶梓真便召众人回归。殊不知,悲剧就此发生。
按照燕昭的皇规,开春时节便要春猎,预祝今年收成富足,百姓安康之意。原本离木靳便想要邀请白墨众人一起,只不过,白墨收到家书,便只能踏上归程。众人相约来年再聚,那时必定一起参与春猎之赛。离木靳等人更是承诺要去昆阳,一睹天堂村的人间七绝。
有人离去,当然就有人相送。
然而,出了皇城的第一个夜晚,入夜时分,白墨等人便遭到围杀。白地宫弟子苦苦支撑,整个客栈的住客无一生还,连屠护着众人一路突围,最终还是被围困在树林中不得脱身,异国他乡,连个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整夜厮杀,林中已只有连屠和三名暗卫,还有白墨几人,连屠浴血奋战,从头到尾已是血人,身上更是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风慕离、左萧、黄药三人将白墨围在中间,而对方明显是以白墨为目标。进攻十分猛烈,尽管连屠武功高强,可依旧寡不敌众,暗卫则誓死维护少年们。
昏暗的树林中,人影晃动,那招招致命的招式依稀可辨是某些训练有素的杀手,其中还有惯用毒药之人,更有高手数名。而白墨这边却只有连屠、黄药和三个暗卫,其余白地宫高手都已丧命,余下风慕离和左萧二人。虽说少年有成,可在心狠手辣的老江湖面前怎么够看?不仅要承受第一次杀人所带来的恐惧与不安,还要护着体弱不堪的白墨,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白墨虽说足智多谋,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谋略都是空谈。
在白地宫的奋力拼杀下,对方也是死伤众多。看着晨光渐露,对方明显不想再纠缠下去,以免夜长梦多,于是,攻势也愈发猛烈。
待到离木靳和东方澈赶到时,天已微亮。风慕离重伤昏迷,稚嫩清俊的脸庞苍白如雪,哪里还有几日前那打马街头过,满楼红袖招的意气风发之姿,虚弱的白墨紧紧地将风慕离护在怀中,有气无力地靠在树干下,一袭白衣早已脏乱不堪,那昼夜不离手的暖炉更是早已不知丢到了何处,脸色比起风慕离来还要苍白几分,显然已是病发状态。
黄药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招招狠戾,剑剑见血。白墨身前的左萧早已杀红了眼,却也是强弩之末,剑法早已杂乱无章,只是凭借着求生的本能挥舞着手中已经残缺的青钢剑。而暗卫皆以力竭而亡。
不远处的连屠正被三人围攻,那三人看模样应是领头之人。
如此惨状,是离木靳和东方澈不曾想到的。东方澈弃马飞身而至,一剑挡下即将落到连屠后背上的一刀。离木靳则松开缰绳,弯弓搭箭,一箭射向想要偷袭左萧之人,那一箭若再晚上半分,左萧定然要被重创,甚至致命。
有离木靳和东方澈的加入,局势瞬间颠倒过来,离木靳左右砍倒数人快速来到白墨身边:“白墨!”
白墨见到离木靳二人到来,眼神一亮,抓住离木靳的手臂,虚弱不堪地说道:“靳兄,留、留活口。”才说几个字,白墨便已喘息不止,他断断续续地又说道:“之楠、之楠那边,还请、靳兄……”
离木靳何等聪慧,他轻声安抚白墨:“你放心,叶小弟那边我已派人前往,你莫要担心。这里也安心交给我们。”
白墨点头,这才松开手,安心地靠回树干。
离木靳做事向来滴水不漏,留下围攻连屠的三人,其余人尽数被诛杀殆尽,痕迹也被处理的十分干净。众人返回小镇,离木靳悄然包下一处小院安置众人。连屠重伤昏迷,风慕离也昏迷不醒,黄药和左萧也伤的不轻,白墨虽未受伤,但毒发的他与受伤无异。
此时天已大亮,白墨脸色苍白地靠坐在床头,怀里捂着一个崭新的暖炉,离木靳坐在床沿边劝道:“白墨,一夜颠簸,你还是休息一下吧。”
白墨摇头,面露忧色地问道:“靳兄,连老他们如何了?”
离木靳轻叹:“你放心,阿左与黄老正在处理伤势,慕离也只是力竭昏迷并无大碍,休息片刻便好。只不过,连老伤势最为严重,现还昏迷不醒。”
白墨凝眉深思,修长苍白的手指在暖炉壁外轻轻地来回摩搓,不一会儿他轻叹口气:“那些人,想必是我父亲的仇家。”说着白墨便放下怀中的暖炉抬手行礼道:“此次,真是多亏了靳兄和东方兄及时赶到,如若不然,恐怕这世上已无白墨等人。”
离木靳抬手托住白墨的手臂,严肃道:“兄弟之间何须言谢,你若如此多礼,岂不拿我二人当外人。”离木靳佯装不悦,他是真心实意拿白墨三人以友相待,朋友之间,又何须这些虚言。离木靳转开话题:“我已让阿澈前去审讯,想必很快便有结果。”
果然,不一会儿,东方澈便前来汇报。他向离木靳抬手行礼道:“殿下,情况不妙。”离木靳看向东方澈,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东方澈点头说道:“我们只能猜出他们有两方人马,一方人马中有惯用毒药之人,另一方则像是训练十分有素的杀手。那三人中有两人牙根藏毒,已自尽。另外一人看起来并不像杀手,被我们打晕,暂无大碍。”
离木靳蹙眉,看向白墨,对方隐藏的太深,确实麻烦。
白墨安静地听着东方澈的话,父亲对手众多,他一时半会儿也是毫无头绪。不知那些杀手是自己上门来杀自己的,还是有人相雇的,如若是自己前来的,想必便是七圣门本身了,如若是别人雇的,那就不好说了。惯用毒药,这种手段太过广泛。
离木靳看着白墨沉吟不语,想来也是暂无头绪,只能安抚道:“你也别太费神,身体要紧。”
白墨抬眼看向离木靳,平静地说道:“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既然如此,再问也是徒劳。”
离木靳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白墨修长的手指来回摩挲暖炉外壁:“既然对方是为我而来,我若不死,他们必定不会罢休。既如此,便只好如其所愿了。”
离木靳眼眉一挑,他大概知道白墨的想法了,只是不知他要如何做:“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说。”
白墨感激道:“多谢,此事还真要劳烦靳兄与东方兄了。”说完便轻咳起来。
离木靳担忧地问道:“绵薄之力而已,倒是你自身可有大碍?”
白墨无力地摇头:“东方兄,此事还得让那人相助才行,且越早越好。”
东方澈与离木靳对视一眼,二人均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东方澈问道:“不知白兄弟有何良计?”
白墨抬手轻轻抚着胸口,一阵咳嗽之后,明显更加虚弱了,慢慢平缓了些许气息后,白墨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听到白墨的办法,离木靳眼神渐亮,笑道:“你要用的法子,我倒是有些手段可推波助澜一番,再加上慕离的幻阵,想必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你放心,必定在天黑之前放他离去。”白墨虚弱不堪地看了看离木靳,想要问他是什么法子。离木靳看他难受的样子,知道他想要问什么,轻声说道:“长于皇宫,一些小手段自是见过不少。”
白墨见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也不再多问,在这世间,很多地方都有着各种阴晦龌龊的手段,想来最宏伟高贵的皇宫同样如此。心底低叹一声,便不再说话。
离木靳起身:“你且好生休息,叶家兄妹一有消息便第一时间告知你。我先去看看慕离,他若好些了,我们便开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