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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留在乞丐窝里

清冷的声音终于拉回苍云飘忽的思绪,“夫人”二字从自家主子口中说出,把苍云惊得话都说不利索,“啊,是......是。”

苍云立即拍马上前,看不出他是如何出手,只听“啪、啪、啪、啪”一连几道扇耳光的声音响过,“不长眼的东西,我家夫人也敢欺负,再有下次,小爷我废了你,滚!”

苍云的手劲又岂是普通人能抵挡的,只见那被称作二爷的肥胖男人被扇飞出去,倒地不起,两侧脸颊瞬间又胖了一圈,满嘴鲜血,也不知被打落几颗槽牙,

几个打手见状大气不敢出,深怕下一个遭殃的会是自己,一听到苍云的“滚”字,他们便像获得大赦一般合力架起趴在地上的二爷迅速离去。

池紫嫣看到肥胖男人被打,脸上毫无波澜,当即松开抓着宫彦辰衣摆的手,后退两步,躬身行了一礼,“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贝贝也学着她的样子向宫彦辰和苍云鞠躬行礼,“谢谢哥哥出手相救,你们真了不起!”

宫彦辰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自己被抓的衣摆,只见洁白的面料上清晰的印着几个脏兮兮的印子,不禁皱了皱眉,视线扫向罪魁祸首,

只见她全身狼狈不堪,脸上有黄土有黑灰,不辨真容,头发凌乱,手掌上被蹭破的地方还在渗出血迹,却不见她有任何的不安,即便狼狈至此,依然彰显出大家闺秀的高贵与端庄。

宫彦辰收回目光,一拍马背,“驾”,向城门口奔去,心里却讶异了,他怎么就容这么个脏兮兮的女人靠近自己呢,容她抓住自己的衣摆不说,竟然还顺着她的话给他解围?

要知道,自从五年前的那件事之后,他心理就产生了阴影,除了母亲,容不得任何女人靠近他十步之内,否则他恶心呕吐,出现一系列的不适,不顾一切的把对方拍飞。

即便是师父的女儿邢婉心,他曾经视作亲妹妹一般的人,五年前发生那件事之后,也无法靠近他十步之内,

今天这是怎么了,宫彦辰甩了甩头,忖到,“自己的心理阴影消失了吗?”

苍云拍马离去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池紫嫣,嘿嘿一笑,“夫人,保重!”

池紫嫣自然不会知道刚刚两人的心思,带着贝贝回到茶铺,好一番收拾,庆幸没有人趁乱拿走她们一天下来的辛劳所得。

一个一个的清点手上的铜板,竟然有两百多个,兴奋的看向贝贝,“贝贝,今天的收益不错呢,咱们也回城去。”

贝贝紧跟池紫嫣的脚步,想来想去还是忍不住出声说道,“紫嫣姐姐,以后你还是不要到茶棚来了,我一个人就行。”

池紫嫣看向身侧瘦小的孩子,不禁呵呵一笑

贝贝急的脸色通红,“紫嫣姐姐,你别笑,我说真的,刚刚我很害怕,我怕紫嫣姐姐出事。”

贝贝的话令池紫嫣有些动容,敛去笑意,“难道你就不害怕自己出事吗?”

“我一个小乞丐有什么好害怕的,既不怕挨打也不怕挨饿,紫嫣姐姐就不同了,你是女子,而且是漂亮的女子,很多漂亮的女子都被坏人卖到青楼去伺候不同的男人。”

“这些事你都听谁说的?”

“南瓜哥哥和石头哥哥呀,他们经常会说起青楼的一些消息。”

池紫嫣的心绪一下就复杂起来,她不忍心告诉贝贝,其实那些人贩子不仅拐卖漂亮的女子,也拐卖漂亮的男孩儿,

刚刚那个二爷不就是看中了贝贝想抢了去嘛,这两年她经历了从天堂跌落地狱的巨大落差,看了人世间太多的黑暗与肮脏,

她池紫嫣,本是池家的嫡长女,还有一场令整个上京城的女子都羡慕嫉妒恨的赐婚,她的人生看上去是那么美好,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在一朝改变,

两年前一个大雨磅礴的傍晚,她被继母和妹妹设计,受了家法,拖着一身重伤被逐出家门,倒在街上奄奄一息,继母放话,“谁也不许理会池紫嫣。”左邻右舍所有的人都说她是活该,说她不知廉耻,就该是这样的下场,

最后是三个小乞丐把她背到一个破屋里,悉心照料了大半个月,才把她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在那半个月里,她经历了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的难以言语的痛苦挣扎,她曾一再产生轻轻生的念头,是救她那三个乞丐的善良,勇敢与乐观让她有所触动,终于放弃了轻生,苟活了下来。

石头,当时十四岁,十岁的时候从外地逃荒到上京,人生地不熟,人又小,只得乞讨度日;大山,当时十三岁,九岁的时候家里莫名被判全家斩首,他在家仆的帮助下逃了一劫,从此流落在上京的街头;南瓜,与石头同龄,小时候被人贩子卖给一位有恋童癖的变态老爷,九死一生终于逃脱魔抓,也沦为了乞丐。

池紫嫣伤好之后,无处可去,便留在了这个乞丐窝里,目睹他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生存唯艰,便想着各种法子帮他们一步一步走出困境。

以她在池家的生活经验,知道很多朝廷官员都会想尽办法去收集对手的把柄,以便在关键时刻打压对手;官府办案,也往往苦于没有足够的线索导致案子无法侦破;富贵人家的当家夫人要找自家老爷在外拈花惹草的证据,又苦于自己睁眼瞎无迹可寻......若她能收集到这些人所想要知道的消息、线索,岂不是可以与他们交易?

多番思索查探之后,她觉得石头他们每天混迹市井,在收集消息方面有天然的优势,于是给石头三人出主意,“乞讨的同时收集各种消息,卖给有需要的人。”

刚开始,她一边帮他们整理收集到的信息,一边教他们识文断字,慢慢的,他们便自己上手了,不但能够自己记录,还能辨别哪些信息是有用的,哪些是没用的。

想法很美,施行起来却举步维艰,不过生存状态多少还是改善了一些。

不久之后,他们又救下了贝贝,五个人可以说是相依为命。

即便过去两年了,池紫嫣每每想起不堪的往事,依旧心痛难忍,伤自己最深的,往往都是自己的至亲。

~~

“卖豆腐嘞,卖豆腐嘞......”

一壮实汉子挑着担走街串巷的叫卖。

岚山别院的大门突然打开,一厨子打扮的人走了出来,“诶,卖豆腐的,把你的担挑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豆腐成色如何。”

“得嘞。”

厨子仔细查看了一番,“嗯,确实不错,挑进来吧,我要了。”

“吱呀”一声,岚山别院的大门一关,那人便放下担子,“爷呢?”

“在书房等着呢,你去吧。”

宫彦辰和他的属下一路追踪那几个人来到上京城,入城的第一件事却是下令让人全力寻找一个叫卓贝的男孩,此时正在书房等属下的消息。

见属下进来,不等对方向他行礼,直接让他报告,

宫彦辰听了来人的报告,脸色很难看,“消息可靠?”

“爷,属下再三确认过,卓大哥的妻子和母亲患了重病没钱医治,相继去世,他的儿子卓贝流落街头,被三个乞丐所救。”

宫彦辰的脸色阴沉至极,当年他离开上京城后,从未想过要回来,所以一直没有在上京城安插自己的人,竟不知卓安家里发生这样的事,当下问道,“卓贝现在何处?”

来人踌蹴了一下,有些不安的说道,“暂居雳王府”。

乍一听到“雳王府”三个字,宫彦辰似乎颤抖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从遥远的时空向他冲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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