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皇宫.]
皇后细呷春茶,瞧着身侧正咬花糕的沈旖珊,心下思量几分,终缓言道。
“旖珊啊,母后想着,你也是时候出嫁了,便擅自做了一个决定。今日便让那苏澈来了宫里,好商量商量你们的事。一来,探一探他的品性,二来,若是合适,便将这婚事定下,也倒是免去了母后与皇帝的担忧。”
旖珊颔首应道,“既然如此,旖珊便先隐去身影,此后您愿如何试探,但凭母后做主。”言罢,旖珊起身隐于珠帘后,想着听一听苏澈的心意。
皇后瞥了一眼身侧的嬷嬷,点头道,“唤他进来罢。”
不多时,自殿门走来一位男子,其身着墨色直裰朝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以镶碧鎏金冠束起,丰神俊朗,眉眼之间,亦透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苏澈行至阶前,微微俯身,垂眸抱拳道,“微臣拜见皇后。”
“快快平身。”
“嬷嬷,看茶。”
皇后搁置下茶盏,抬眸道,“苏家公子,本宫素来听闻,你与旖珊交好,不知你如何看待公主...抑或是,她在你心中适是何种地位?”霎时间,皇后以嘴角笑意中蕴含着的凌冽目光,打量着来人。
“本宫今日唤你前来,单单是要问你一句,若是本宫将旖珊许配给你,你...是否能好生待她。”
苏澈微微抿唇,眼底泛起温柔的涟漪,缓言道,“既许一人以偏爱,愿尽余生之慷慨。微臣,定会护珊儿一世安好,还请皇后宽心。”
听罢,旖珊以绣绢拭去眼角的泪痕,卷起珠帘,走至阶下,缓言道,“苏澈...”
苏澈瞧着旖珊的模样,便知晓她又是动了情,轻笑着揉了揉她的鬓发,引得旖珊娇嗔。
同皇后请辞后,苏澈牵过旖珊的手,十指紧扣,望着她的笑颜,喃喃道,“珊儿...我的姑娘。”
倘若你知晓我的真实身份,还会想如今这般待我吗?是了,定是不会了,谁会嫁给宿敌呢?可是...旖珊,我真的不想放手,真的...不想与你为敌。
[京城.楚府]
“小姐,喝杯茶,歇一歇罢。您都绣了数个小时了,再这样下去呀,怕是眼睛都要熬坏了吧。”青杏捧着一壶茶水,向宛凝言道。
“无妨无妨,我啊,可是要早些将这衣裳做好。”这样啊,便也能早些见到他了,宛凝如是想着。
宛凝展开手中的衣物,透着阳光,衣襟上的金丝线闪着微光,领口处的翡翠珠微微点缀,绫罗质地的衫子柔软轻薄,迎着细腻的风,似白蝶般翩跹,衣袂处恰绣以绿竹,倒是添了几分灵动。
如此,便才是能衬得上他罢。
[京城.国学堂]
任清致坐于芭蕉叶下,静候着春日的暖阳,手执毛笔,却无从下笔,心思尽让她占了去。
他喃喃道,“宛凝...竟是让我如此着迷。明明同你不相关,却总能在心里拐几个弯的想到你。此时就连执笔作信时,目光所及,竟无一不是你。”
“夫子,宛凝小姐正在前厅等着,说是送来了您的衣裳。”晚风道。
闻言,任清致搁下毛笔,微整衣襟,浅笑起身,行至门前,恰逢宛凝正抬起皓腕,轻压一白梨,阖眸轻嗅,隐隐瞧着梨瓣随着她的鼻息微颤。任清致暗自记下,默默念道,回去定要将这一幕画至绢上,以便留存。
“咳...姑娘。”任清致唤道。
宛凝似是发觉自己的失礼,挠了挠鬓发,随即将衣衫双手递上,笑道,“公子,你的衣裳已经做好了。你去试一试,倘若不合身,我再改一改。”
“好。”任清致柔声应道。
不多时,宛凝便瞧见,任清致身着一裁剪得体的象牙白衣衫,身姿清瘦挺拔,步履轻缓,如芝兰玉树,光风霁月,尊贵雅致,如诗似画。
宛凝不禁一怔,早已做好准备,却未想到一见,竟仍旧失了魂魄。任清致瞧着她的灼灼目光,一时间竟手足无措,索性就怔怔地伫立着,任由她打量。
“公子...”宛凝边轻声唤着,边悄然凑近,任清致只得倒退着躲藏,却未料想,竟倚于梨树枝干上。
眼看着她步步逼近,无奈,任清致只得在她面前挥了挥手,道,“咳...姑娘?”终唤回她的神儿。
待宛凝意识到方才的事情,随即便蹲在铺满梨瓣的石板小道上,将面颊埋于手臂之中,双肩微耸,啜泣道,“我...你,你大抵是厌恶我了罢...”
见此,任清致亦慌了神,忙俯身蹲至她的身旁,柔柔地抚摸着她的鬓角,像哄小孩子的语气说道,“未曾...姑娘性子直白,从不将心中所想隐瞒半分,这般涉世未深的纯清,任某倒是颇为喜爱...”
宛凝闻此,稍抬起头,侧着脸颊瞧着他,任清致看着她的模样,轻笑出声,继而用拇指拭去她面颊的泪痕。
“唔...”任清致闷哼一声,随即低头,瞧着怀里摇晃的脑袋,心里好似被融化般,柔和与充满融融善意。
“呼...”宛凝谈轻叹道,还好还好,任公子未曾厌烦我,或许...他也对我有一些喜欢罢,思及此,宛凝随即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