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周鸣蝉第二天一大早起来下米煮粥,然后跑到街上面,捡起一块小石头,瞄准斜对面房子扔进去。
石头精准的穿过窗户,里面传出一声怒吼:“臭知了,你特么让不让人睡觉啦,这才几点啊!”
周鸣蝉懒洋洋走过去:“太阳都晒屁股啦,再不起来就迟到了啦!”
窗户上打开,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年伸出脑袋,小眼睛都睁不开,两颗眼屎似乎糊住他的眼皮。
少年怒道:“迟到就迟到,我就没想去上课,星期六都不让人歇一天!”
周鸣蝉认真道:“不,你想。”
少年嗤之以鼻:“我王同泽就算是从这里跳下去,就算去死,今天也不去上课!”
周鸣蝉突然伸手拽住王同泽的领口,用力把他往外拽:“那你就去死好了!”
王同泽吓得哇哇大叫,拼命用手撑住窗口:“我去,我去!”
周鸣蝉收手,帮王同泽整理乱糟糟的睡衣,笑道:“我就知道你喜欢学习!”
里屋传出一个彪悍的妇女声音:“周鸣蝉你又欺负我儿子!”
周鸣蝉嘻嘻笑道:“李阿姨,我没有,我只是督促他去上学别迟到了。”
妇女哼了一声:“整条街的孩子,从幼儿园到大学生,都让你欺负遍了,还说没有!”。
周鸣蝉笑道:“一个好汉三个帮,这里面也有你儿子一份功劳!”
王同泽脖子一缩,低声道:“你到底什么事,又要我帮你请假?张老头可没有那么好糊弄了。”
周鸣蝉摆了摆手道:“这个你别管,反正你帮我请假就好了,是头疼还是感冒随便说,就特么别说什么前列腺发炎,那是你爸得的病,我可没有!上次就因为这,我被人行注目礼整整一个月!”
“周鸣蝉,你少嚼舌根行不行!”
里屋传出一个中年男人的大吼。
周鸣蝉毫不在意道:“王叔,这条街上谁不知道你前列腺有问题啊,我说说怎么啦。”
里屋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周鸣蝉毫不犹豫往回窜,留下袅袅余声:“记得帮我请假!”
周鸣蝉跑回家赶紧关上大门,也关上了外面的谩骂。
土狗旺财摇晃着尾巴贴了上来,被周鸣蝉一脚踢开,旺财又再次扑过来。
周小谢被吵醒过来,揉着眼睛一脸的不满:“哥,你干嘛又去惹王叔啊。”
周鸣蝉嘿嘿一笑:“没惹他,谁让他上次跑校长那边告状。”
周小谢突然想起:“等等,王叔前列腺发炎的谣言不会就是你造的吧?”
周鸣蝉摇摇头:“你哥不是造谣的人……他本来就有。”
周小谢:“……”
“你别管了,赶紧吃早餐,我马上就要出门了,你别跑太远。还有旺财,你别乱吃东西,死的东西不能吃知道吗?”
旺财咧嘴欢快摇尾巴。
周鸣蝉趁热把粥呼噜喝了两碗,就背着包出去了。
大兴寺名字大气,实际上并不大,香火倒是很旺,怪异的世界里面,烧香拜佛已经不单纯是一种信仰了。
路程不远,也没有公交,周鸣蝉上去需要爬一段山路。
以前的周鸣蝉体虚,走走歇歇,没一会已经浑身虚汗。
但现在的周慕白健步如飞,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半山腰。
周鸣蝉到达的时候大兴寺的十几个和尚正在做早课,他也不见外,直接进去就开始收拾。
洒扫庭除这些不用他干,这是和尚们的修行。
他干得主要是收拢厨余垃圾打扫厕所这些着实过于肮脏的事情。
年轻和尚不愿意干这些,他们就是扫扫落叶,洒洒清水这些看起来有格调的事情。
主持没有办法只能外包,周鸣蝉近水楼台先得月,打败了诸多求职者,成为大兴寺御用清洁工。
等周鸣蝉干出了一身大汗,和尚们的早课也结束了,各自回禅房去,知客僧则是开始准备迎接香客。
周鸣蝉去洗了洗手,跑到后面的禅房。
他找的是普同和尚,普同和尚四十多岁年纪,灾变的时候才十多岁,父母在灾变中遇难,大兴寺的和尚可怜他,就收了进来,也算是给他一个归属。
普同尘根未断,总是羡慕外面的生活,时不时就偷着跑出去瞎混,总是被方丈责骂,他也不在乎。
他工作是很负责的,他负责的符箓、开光佛宝的这些东西从来没有失误过。
这些年大兴寺的香火越来越好,他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建议将画符箓这块的工作包给周鸣蝉。
画符箓算是技术工种,上手很难,要画出一张合格的符箓得花费很多的时间训练。
周鸣蝉不知道怎么的,看了几次之后就熟极而流的画出来了,让普同和尚惊为天人,干脆建议方丈将这块的工作分包给周鸣蝉。
周鸣蝉自然挺开心的,收拾垃圾一个月能够收入2000块钱,每画一个符箓有5毛钱收入,以周鸣蝉的手速,一个小时能够画个五六十个,一个小时就能挣30块钱。
寺庙每日用量不多,周鸣蝉每月也就画个三四十个小时就足够用了,但一个月下来也有1200元左右。
加上保洁的2000元,加起来一个月也有3200元的固定收入了,支撑兄妹俩的日常开支绰绰有余。
“今天怎么这么早过来?”普同诧异道。
工作日时间周鸣蝉一般是下课过来,七八点就跑去摆地摊,周鸣蝉学习很认真,很少会主动旷课。
周鸣蝉笑道:“嗨,今天的课程不是很重要,不上也罢,我过来先把活给干了。”
普通和尚点点头不做声了。
周鸣蝉认认真真的开始画符。
波头摩印、如意摩尼咒印他是画惯了的,画起来非常娴熟,笔走龙蛇,一个小时便画了足足七十张。
“这么多应该够两天卖了吧?”周鸣蝉道。
普同和尚恨铁不成钢:“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要说请,佛祖的事情能够叫卖吗!”
周鸣蝉笑嘻嘻:“用钱那就是买!”
“那叫供奉,叫添香油,不叫钱!”普同和尚瞟了周鸣蝉一眼。
周鸣蝉摆摆手:“好好好,你说是请就是请!”
普同和尚不满道:“不敬佛祖胡乱说话要进拔牙地狱的。”
周鸣蝉翻起白眼:“咱们现在就在地狱!”
普同和尚一时间无话可说。
周鸣蝉低头继续画符,他估计这几天应该没有时间过来画符了,干脆多画一些,足足两个小时后,才揉了揉手指停下来。
周鸣蝉抬头道:“大和尚,我想拿一些黄纸朱砂。”
普通和尚摆摆手,示意周鸣蝉随意。
“欸,好嘞!”
周鸣蝉喜滋滋地搬了几刀黄纸,拿了一捆毛笔,又搬了一袋十斤的朱砂。
普同和尚看得目瞪口呆:“你这是把我这里当批发市场了啊。”
周鸣蝉憨厚一笑:“我想着一点一点拿也不像话,干脆一次性拿多点。”
普同和尚一脸的心痛,这些结余下来的话,可是他自己的收入,但既然都答应了,也不好反悔,他普同虽是个和尚,但也是个体面人,说出去的话说什么也不能收回。
他气道:“拿走拿走,也不怕累着,这段山路可陡着呢,要不要我走一趟给你送下去。”
毕竟还是刀子嘴豆腐心。
周鸣蝉嘻嘻笑道:“不怕不怕,我扛得动。”
周鸣蝉扛着黄纸朱砂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正好周小谢准备喝早上剩下来粥。
他赶紧阻止道:“谢谢,先别吃,我煎几个蛋。”
周小谢赶紧跑过来想帮周鸣蝉接下袋子,周鸣蝉挥挥手道:“重,我自己拿进去。”
“哥,你怎么这么早回来啊,今天没有上课吗?”
周小谢噼里啪啦问了一大堆,周小谢读小学,周六自然不需要上课,周鸣蝉上高三需要补课。
周鸣蝉笑着揉揉周小谢的小脑袋,将原本就扎得不稳的丸子头都弄乱了,扎头发是周鸣蝉教的,周鸣蝉也不太会,差老师教出来的学生着实好不到哪里去。
“问那么多干嘛,我去煎蛋,这东西你别乱动。”
周鸣蝉煎了几个蛋,下了点酱油,兄妹俩就着粥吃得津津有味。
鸡蛋是兄妹俩重要的蛋白质来源,猪肉牛肉这些东西现在不好卖不说,还贵得要命。
南城现在人多地少,资源非常紧缺,供不应求的情况下,价格自然贵得离谱。
除了真有钱的人可以随意吃,中层阶级的人吃一顿都得好好想想。
周鸣蝉除了过年过节会买一些给周小谢解解馋,其他的时间就是以鸡蛋为主。
周鸣蝉吃完饭,周小谢去洗碗,他自己则是准备画符,画符自然是为了拿来卖,他除了在大兴寺干零活,还自己画符去步行街贩卖,大兴寺的和尚其实也知道这个事情,只是他们也不太在乎罢了。
虽然这符其实也没有什么用,这种时代的普通人只能用这种办法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
画符还是有挺多讲究的,什么沐浴更衣、什么瓜果酒香祷告等等诸多仪式,但周鸣蝉知道这符其实没有什么用,也就不在乎了
周鸣蝉研磨好朱砂,把毛笔泡开,裁剪好黄纸,就准备开工了。
备办果、酒、香、焚香祝告这些流程能省就省了,不是怕麻烦,主要是费钱。
对周鸣蝉来说,事情多难都不算麻烦,只要涉及用钱的,那就是大麻烦。
他刚刚准备开工画符,外面就有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