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月,遥望似一团银。”
漫漫黑夜,孤寂冷清,厢房内青灯偏照。
此时此刻绝音尘的心情,怕是“除却天边月,没人知。”
窗边,绝音尘负手而立,月明之夜却发生这样的事。他抬首望着月光,那修长的背影显得格外的孤寂落寞。
小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坐在冷卿寒的床边,焦急的等待着大夫的到来。
戌时了,叶凡还未归来,绝音尘身上那冰冷的气息越来越浓重了。
一盏茶的时间,院外马蹄声响起,绝音尘冰冷暗沉的脸面微微松了几分。
不一会儿,一身污秽不堪的叶凡领着大夫上来了。
大夫,进入厢房内。绝音尘见大夫约摸着是位六旬的老者,一头银丝,面色和善,一把白色的胡子,看起来倒像是个可靠的大夫。
大夫见床上之人,利箭未拔出,此时极为虚弱,脸色苍白如纸,大夫心中此刻对叶凡在他店里的所作所为有所了然。
毕竟,医者父母心啊,这可是一条命啊。若是,再晚些,怕是床上这瘦弱之人,也挺不住了。
大夫先是拿了一把剪刀对着躺在床边之人,小玉见状吓了一跳,伸手拦住大夫,急忙问道,“大夫,你这是要做什么?”
绝音尘和叶凡,不解的看向了小玉。这救治都是争分夺秒,都好奇的想知道蓝清歌的小书童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大夫瞪了小玉一眼,开口解释着,“老夫我得剪开伤口处的衣裳取箭啊。”
小玉听这话,心中甚是慌乱。若是这样,那公子不就暴露自己的身份了?
何况,公子是女扮男装,尘王殿下还有叶凡在此处,女儿家的名声尤为重要,小玉绝不允许有这两个大男人在这。
小玉迅速思量片刻,似乎心中有了决定。
小玉鼓起勇气,面向绝音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绝音尘百思不得其解,这小书童此时在干什么,这不是在浪费时间吗?
小玉给尘王殿下,深深的磕头说道,“殿下,小人深有自知之明,身份低贱不足以向殿下提要求。”
叶凡脸色深了几分,心中颇为不解。
白胡子的大夫,心中更是疑云团团。
绝音尘眯了眯冷眸,寒光投射在跪地之人身上,薄唇轻启,“你可知这是在浪费时间,有话快说。”
小玉低着头,语速极快的说道,“小人想请殿下和你的手下移步厢房外等候,殿下无需过问缘由,不知殿下可否同意?”
绝音尘深知救人要紧,他首要之事,还是先听从这蓝清歌的书童的要求吧。
于是,绝音尘踏步离去,叶凡跟随其后。
小玉见状,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为自己拂去额头上的汗水。她迅速跑到门口,把门掩上。
叶凡后脚刚踏出门口,小玉就把门合上了,尘王殿下和叶凡立门外,心中都在思量着,“为何蓝清歌的小书童要把他们二人赶出来呢?”
叶凡抬头见自家殿下神色略有疲惫,开口说道,“殿下,先回属下房间吧。我带您过去,您先休息会,属下在这守着便可。”
绝音尘点了点头。
白胡子的大夫,目睹着门前这位小小年纪的公子把门合上的行为,满脸疑惑。
小玉回头,对着大夫催促着说道,“大夫,您快救人吧。”
大夫转身,拿着剪刀,小心翼翼的剪开蓝清歌伤口处的衣服。
小玉已来到床前,细声细语的吐出一句话,“大夫,我能否求您答应我一件事?”
大夫忙着手中的活,并未抬头,慢慢说道,“你是想让我替你保守秘密是吗?”
小玉眼眸放光,惊讶不已,“大夫,您知道我要说什么?”
大夫并未急着回答小玉,缓缓吐出一句话,“老夫并不关心床上之人是男是女,她只是一个需要老夫来救治的伤者而已。”
小玉闻此一言,不甚感激。
大夫剪开衣裳后,拿着小刀,用烛火烤的些许通红,对着蓝清歌的伤口剜了下去并取出箭头。
大夫赶紧给蓝清歌的伤口撒上金疮药然后包扎好,漫不经心的说道,“这小公子也算是福大命大了,躲过一劫了。也幸好这箭头无毒,否则伤口这么深,怕是毒早已侵入五脏六腑了,小命可就不保啊。”
小玉小声的啜泣着,低头看着自家小姐,苍白的脸色,刚刚取箭之时,小姐眉头紧紧的皱着,这是得多疼。
“多谢大夫您救了我家公子,谢谢。”小玉略微欠了欠身子说道。
小玉给蓝清歌掩了掩被子,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幸亏小姐没事,要不然她该如何给死去的老爷夫人交代。
“这些日子,就让这小公子好生养着,箭伤最容易发烧,你可得仔细点照顾好。老夫,我就先回去了。”大夫摸了摸胡子,提醒道。
“谢谢大夫。大夫,天色已晚,您今晚就先在此处休息着吧,明日一早再回镇上”小玉看着欲要离开的大夫说道。
“那好吧,那就麻烦你了。”大夫微微思量答道。
小玉那哭花的脸,不好意思的说道,“老人家,您随我来,我带您去客房。”
门开,叶凡刚好从自己房间过来看看,见大夫已经出来了,便猜测蓝清歌大概也没有生命危险,他也不由松了口气。
叶凡,立马转身回到自己房间,见绝音尘脸色还满是担心,心中猜测到,经此一事怕是殿下心中以后都放不下蓝公子了。
叶凡,顿了顿开口说道,“殿下,蓝公子身上的箭已经取出,无生命危险,还请殿下保重身体。”
绝音尘暗沉的面容,松了几分。他心里的担心,也暂时了可以缓缓了。
已是亥时,绝音尘思来想去,蓝清歌身上的箭虽取出,但现在最是容易发烧的时候,他还是颇为担心,决定先去看看蓝清歌。
待绝音尘踱步至蓝清歌厢房,伸手推门而入,他微微有些尴尬,不曾想到蓝清歌的书童还在一旁守候。
小玉听闻门外的步伐声和推门声,回头一看是尘王殿下,她心中咯噔一下颇为紧张。
小玉神色紧张,支支吾吾说道,“殿下,我家公子无碍,小玉会在此守候着公子,殿下无须担心。夜深了,殿下您早些回房歇息吧。”
绝音尘瞳眸幽深的看向了此时的小玉,这书童完全没有不久前那般大胆提要求的样子,现在一副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的样子……。
小玉埋头,未曾听见绝音尘发话。这个尘王殿下,该不会是猜到什么了吧?
绝音尘那低沉附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好生照顾你家公子吧。”
绝音尘拂袖踏步离去,小玉看着走远的背影再次合上房门。
小玉缓了缓神,心中嘀咕着,这位殿下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看来,要小心谨慎着,自家小姐才不会暴露身份。
小玉浑身乏力,总觉得面对尘王殿下,她如同是一只蚂蚁,而尘王殿下如同庞然大物……。
翌日,冷卿寒被渴醒了,声音沙哑的说道,“水,水,……。”
小玉在床边守候一夜,睡眼朦胧似乎的听见了小姐的声音,她立马精神了。
“公子,你终于醒了。可把我担心死了。”小玉趴在床边睡了一夜,顾不得身上的难受,开心的说道。
“小玉,我要喝水。”冷卿寒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
“好,小玉这就给你倒水。”
小玉在房间桌内倒了一杯水,把蓝清歌微微扶起来靠在她身上,小心翼翼的把茶杯送到蓝清歌嘴边。
冷卿寒忍着肩膀的疼痛,蹙这眉头,慢慢的喝了几口水。
喝完,小玉把蓝清歌,轻轻的放下,叮嘱的说道,“公子,这些时日,您好生歇息,直到伤好了为止。大夫说了,箭伤容易发烧,让我要仔细的照顾着。”
“尘王殿下他们呢?”冷卿寒喝了水,声音自然多了。
“公子,你瞎操心什么啊?殿下他们好着呢,你啊还是先顾着你自己吧。”小玉叉腰说道。
“小玉,你去帮我把尘王殿下叫过来吧。”冷卿寒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当下还有事情等着她解决。
小玉极为不满,埋怨说道,“公子,有什么事,不能以后再说吗?看看你这脸色,苍白的像啥了,你现在应该好生歇息着。”
“小玉,你去吧。你不去,我可就自己起身去找尘王殿下了。”冷卿寒忍着疼痛,欲要起身。
“嘶……。”冷卿寒疼得眉头都拧在一起了。
小玉见状,真是怕了自家小姐。她立马按住蓝清歌,无奈说道,“好好好,我去,还不行吗?公子你现在老实躺着吧,再随便乱动伤口又该出血了。”
冷卿寒默不作声,不敢乱动了。
冷卿寒深怕小玉,会担心的哭了。昨晚她未醒过来,小玉得有多担心,见小玉此时双眼红肿,怕是为她哭了不少。
冷卿寒心中有愧,自从她占据了这具身体,这小丫头跟着她就哭了不少,也担心了不少。她为自己刚刚的行为,很是惭愧。
“对不起,小玉。我又让你担心,对不起。”冷卿寒伸出那只未受伤的手,握着小玉的手,惭愧的向她道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