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淇的独门弟子呢,能不厉害么……”花墨池笑得很清浅,“京城里可有什么变故?”
“回爷,京城里很安分。”男人顿了顿,“只不过您回来之前,那宫里今日却出了一点岔子。”
“哦?”花墨池嘴角的笑容深邃了些许,简直就是一副颠倒众生的做派,“又是那位洛大人的手笔?”
“是,有宫婢在五皇子皇甫潇涟的茶水里下毒,被洛大人当场抓个正着,但是洛大人询问未果,已经将人送去了西阁。”
“西阁……傅诤的地盘?”
“嗯,是属于傅大人的管辖之下。”
“她来京城不过一月,倒是跟傅诤混的挺熟。”花墨池眼里闪过一抹冷光,有种莫名的摄人心魄,“然后呢?”
“洛大人把人送去西阁,就安排了众位皇子抄书,随后就回了帝师府。”
抄书?
发生这么大的事,她的闲情逸致倒不是一般的多啊。
花墨池冷哼,眼里却有了笑意。
“明叔呢,他何时回来?”
“还要过几日。”
“他对这件事怎么说?”
“说一切全凭帝师做主,不过还是希望您能帮就帮。”阿壹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主子的脸色。
帮人可不是爷喜欢做的事。明叔让爷帮帝师,爷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而阿壹不知道的是,自家爷已经与传闻中的帝师大人打了个照面。而且自家爷还欠下了一笔“债款”。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花墨池揉揉眉心,吩咐道。
看来这京城,还是要不安分几日啊。
“是。”阿壹如释重负,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改日请傅诤到府里一叙,顺便也提醒一下——花墨池回来了。”
“是。”
男人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此时含笑晏晏的主子,又迅速埋下了头。
他默默地打了个寒颤,只觉得那笑如春风的背后,似乎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哎,他们家爷,又要展现他无处安放的魅力了。
明叔不在,这京城,可不就是主子说了算吗?
他家主子虐人神马的,又要开始了……
只希望这次,能出个妖孽把爷收了……
唉。
……
洛清泷:“阿嚏!”谁念叨我?
“主子,您怎么了,是着凉了吗?”豆绿一听她打了喷嚏,连忙上去捂了她的手,轻轻揉搓起来。
一入手的冰凉,就让她微微变了脸色。“主子,现在虽然是春天了,可是也是有些凉意的,您……”
“没事,可能是有人骂我了吧。”
洛清泷打断豆绿即将要开始的唠叨,表情一片淡然。
她的指尖冰凉,是她常有的温度,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而同样常年陪伴她练武的豆绿,却与她截然相反,手掌干燥温暖,握住她的手时,只觉得一股暖洋洋的气息从手指间直传到心底。
同样是从小开始练武,怎么体质差距就这么大呢?
“主子,您又不仔细看,小心下次的小日子,又疼的厉害。”
豆绿幽幽地看她一眼,埋怨道。心里虽然恼主子又把她的话当耳边风,可是也无可奈何。
骂主子……这样的借口,也就只有主子能想的出来了。
阿壹:我骂谁了?难不成帝师大人是妖孽?
一提起小日子,洛清泷刚刚还满不在意的神情,顿时沮丧起来。
“啊,你又说这个,”她皱眉,仿佛又回味了一把那不能忍受的痛苦感觉,“这又不是我的问题……”
“是是是,都怪您这娇气的肚子,行了吧?”豆绿笑,“咱快点走吧,不然那菜凉了,被您这肚子吃了,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呢。”
她跟了主子十几年,当然知道洛清泷在小日子里有多难受。
洛清泷虽然武功厉害,但是女孩子家该注意的也是丝毫不敢马虎。况且,对于主子的身体,主子的师父也是尽心竭力地照顾着,药汤也是没断过。
让人失望的是,这么些年过去了,主子的身子居然一点也没有好转的迹象。
该来的还是来,该疼的还是疼。
真是担心死她了。
听主子的师父沅淇尊者说,主子是因为出生的时候气弱,又没有得到很好地照顾,寒气入体亏了身子,才变成现在这样。
要不是这些年练武加上药草调理,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更不要提未来……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突然就停住了,豆绿淡淡地垂下了眼眸,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停。
她热乎乎的手心里,仍然握着主子冰冰凉凉的柔软小手,只是心,却一寸一寸凉了下来。
未来……怕是嫁了人都很难有孕。
一个女人,此生都没有子嗣,这是多么大的痛苦折磨啊?
主子的家人,当初为什么这么狠心,扔下了她一个人?
想想当初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独自在冰天雪地里嚎啕,她就忍不住的心酸。
除非是神仙转世,不然她也不知道,究竟有谁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在那样的条件下安然无恙地活下来。
要不是遇到了主子的师父,怕是早已经……
豆绿不敢再想下去了。
洛清泷丝毫没有注意到豆绿心里的千转百回,只是兀自端详着从她的院子到饭厅的沿路风景。
“嗯,这月季开得极好,就是……欠点收拾,你找人理一理,”洛清泷对着一片开得正盛的月季点头,鲜艳的颜色让她唇角微勾,“抄书的那几位怎么样了?”
豆绿早就收拾好情绪,清秀的小脸上又恢复了那副甜甜的笑容,“回主子,一切如您所料,四皇子果然偷偷溜去找了他母妃。”
洛清泷叹息,“他果然是个沉不住气的,本来不是他们做的事,这样反而给了人家可乘之机。其他人可有什么变动?”
“并没有,还是老样子。”豆绿还是纳闷,主子是怎么知道不是德贵妃他们做的呢?指使那宫婢的,不是德贵妃手底下的宫女如霜吗?
豆绿的心底里疑惑重重,但是却又不敢问,只好沉默着等待主子给她答案。
“就怕风平浪静,越平静就越危险。他们这几个兄弟啊,看似相安无事的,其实早早地就已经藏好了心思。”洛清泷悠悠道,眸色深沉。
“都是小孩子,不会都那么会掩藏心思的。依奴婢看,二皇子就是个例外,”豆绿轻笑,“您瞧他的样子,脾气收不住,还不学无术,完全就是个被惯坏了的纨绔子弟。”
洛清泷听完,不置可否。
生在帝王家,根本就没有几个是真正心思单纯的。皇甫知永虽然桀骜,但是又不蠢。尔虞我诈,恐怕他也不陌生。
至于那不驯?
大智如愚吧。
“他们几个,还需再加磨炼,”洛清泷沉吟,脚步也有点微微迟缓,转了话题,“陛下有没有说何时回来?”
“可能还需要些时日,毕竟您提供的事情,他老人家还是要亲自去一趟查证才放心。”豆绿继续说道,“不过陛下也特意嘱咐了,他不在的这段日子,无论是皇宫还是京城,全听命于您一人,您手里的皇鞭,也要发挥它最大的用处。”
“呵呵……他倒是对我挺放心。”
“陛下说了,谁叫您是帝师呢?不放心您还能放心谁?”
“嗯,你再给陛下传书一封,就说国师回来了。”
“啊,国师大人回来了?”
看这丫头吃惊的样子,好像没有把刚刚花墨池从天而降的事放在心上,似乎连他的身份也没有认出来。
嗯,她们的确是亲主仆了。
“是,你抓紧办。”
“好……那主子,抓来的那个女人呢,怎么处理?”洛清泷加快了脚步,豆绿匆匆跟上,问道。
“说送去哪就送去哪。”
“……好。”
豆绿侧眼瞧自家主子的表情,默默地在心底里又同情了傅诤一把。
傅大人,可真是“辛苦”您了!
所以,当洛清泷在餐桌前慢条斯理地享用她的午餐时,西阁的左院里,成功多了一个人形包裹。
面无表情的暗卫扔下手里被缠得结结实实的女人,一板一眼地重复洛清泷交代的话:“傅大人,这是我家主子送您的礼物。”
接着他的话停了下来,表情奇异地扭曲着,做出了一个羞耻的动作——
腰一扭,屁股一翘,腿向后一撑,兰花指走起——
“有惊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