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如萤,云似薄纱,本该被笼住的月,无意间透出的流光,让这大地覆着一层冰冷。可这夜本来就是该冷的,月下人心,刀剑戈兵,寒意尤甚冰雪。
“哈哈,看老刘他们怎么办?本来计划放火,但天刚下过雨,如此他们就没法子制造混乱啦。”
在安西大营正门远处的山坡上,有三人坐在断层上,远望着营中灯火。
“据山而守,王离可真是找了个好地方。”那人继续说着,安西大营的选地,实际上是一个要道路口。
“只可惜,没选对路!”
他叫长逢,是这三人中的队长,长逢边说着,右手边抛着什么东西,可抛着抛着又想起了什么,将那东西对着眼睛,借着月光细看。
“印绶印绶,不也就是块石头嘛!唉?你们两个干嘛都不说话啊?”
“亏你有心思,我们负责在这接应老刘他们,他们若是完不成,可就轮到我们来。”长逢左边的汉子毫不留情的讲道。
“别这样说嘛贰一,到时候我们就推脱说遭到埋伏脱不开身去不了就好了,你说是不是,小贰贰?”长逢边回应汉子,边将头转向右边那人,与左边粗壮的贰一不同,贰贰是一个身形瘦弱的少年,可这瘦弱中却隐藏着一种让人说不清的倔强,贰贰并没回话,而是提腿径直一脚,竟将长逢踹下了断层,好在长逢及时拽住了从山坡断层处蔓延出来的树根,才没有滑落下去。
只见长逢半挂在那里,左手将手上的印绶上抛去,被贰贰接住。
“这个可不能丢啊。”长逢并没因贰贰的行为而生气,也许是早已习惯了的缘故。
“这本就是一场必死之局,老刘是否能够成功,或许根本就不重要。”长逢半瞥着安西大营,又向上瞅着贰贰的脸,随后手脚一发力,一下子回到了断层之上……
“超公子的用意只是想帮他父亲拿回印绶吧?可为何洛前辈会让我们去争得选拔比武的魁首?而且总觉得这夜会有事发生……”在后营里,凫在那里呆望着星空思索着,小跖已有些许困意,要倚在荆羁的身上,而荆羁则是略显嫌弃的挪动了一个身位,让小跖的脑袋能够枕在自己盘起的腿上,就在这时,在大营的西北侧,也就是大营后营的旁边,传来了有刺客、救命的声音。
“那里是……使者的地方!”在后营的百人将几乎同时喊出了声。
在此刻,安西大营里有两处几乎同时起火,而能知晓此事的,只有在大营外山林断层处正在观望的三人。
“上面本来想拉拢王离,从而掌握安西大营的正军,可谁知,王离并不领情。”在断层上,长逢望着大营缓缓说着,长逢这里几乎能清楚的看到大营所有的位置,在何处营帐火起,在何处火把聚集。
“只是,要换掉王离,这做的也太绝了。”说到此时,长逢不禁得打了个冷颤。
“话说,你们两个能不能配合一下我?”自己说了半天而没人搭话,长逢略显沮丧,两人都没有理长逢,只在那看着火头。
“好了,不闹了,我们,该走了。”见火势忽起,突然间,长逢的语气变得冰冷。
在芽城的巷子里,配合着庄怀和槐明的部队,张远将贼寇悉数剿灭,待回去禀告王离时,却接到从本阵来的军令。
槐明部留下驻守,而张远部及庄怀部立刻回营。
“将军呢?”张远提着长戈问着传令的士卒。
“将军已率本阵人马回营!”
“这么急?”
“不对……一定是有事!”张远似乎想到什么,在沙场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可能是安西大营出事了。
“传令!停止修整!火速赶回安西大营!”张远转身下令,集兵于芽城路口。
“那里是……使者的地方!”百夫长们的声音虽不大,但却足以入凫他们的耳朵里。
“使者?莫非……”突然间,子怀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是一件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楚国王庭的两位庭柱在争权,以至于要夺兵权。
“要得到安西大营,并非一定要拉拢王离,其实也可以换掉王离。”子怀喃喃道。
“罗织罪名,王离既是大营的将领,同样也是平城城主,所以才会有百姓失踪,印绶丢失之事。”
“可这些顶多是疏忽职守之罪,对王离动摇不大,可若是芽城遭贼被屠、王庭使臣在大营里遇害呢?”想到此时,子怀不禁得噎了口唾沫。
“我去领兵援救!”听到有刺客,一位年轻的百夫长转身便想领兵去援救,但却被身边另一位拦住。
“不许!将帐有令!任何情况不得擅离职守!你知道的!”
“可……那是王庭使臣!”
“我们这里,还要负责这两百新卒!洵将也肯定发现了什么,才会发出这样的军令。”那人回道,年轻的百夫长也只能作罢。
在洵在大营将帐里遭遇刺客那一刻起,便知晓此时大营肯定还有其他人渗入,两百新卒,不知根底,后营两队不可动,军械仓、粮仓更是大营根基,洵下此令,便是避免为贼所引,让大营陷入更大的混乱。
可是洵却忘了大营还有使臣这事,还是持着虎符来大营调兵的使臣。
但他的命令确实让来行刺的成婴心中一寒,将帐刺将,便是为了吸引注意,引发混乱,以至于另两人得以刺杀使臣,且能在大乱中逃脱。
风声渐啸,愁云惨淡,即便是有明月的夜,也会有被遮住的那一刻,流光尽暗,此时远处的呼救也戛然而止。
百夫长们脸色青黑,闭着眼睛,任由着冷风吹面。
“鹰犬的人动手了,我们该走了。”在下面,子怀拍着凫和羁几个。
“这,该不会要硬闯吧。”虽然有些动摇,可把守的楚军军势依旧严整,盾牌弩箭,这可不是几个小子就能闯过去的,不过凫嘴上说着担忧,可剑却早已拿起。
“当然可以,因为……我有超公子给的令牌。”子怀略显调皮的说。
“哈,就是那个能将我们捞出去的东西吧?”凫询问着,而子怀点头。
“这可是大营里的诸人专门给超公子做的,在超公子小的时候。”说完,子怀从怀中掏出一小块刻的歪歪扭扭的木头,上面别扭写着一个令字。
“虽没实际的效力,但它能证明咱们可信,因为这可是只有超公子,和大营里千人将百人将知道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