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章批命
初一还算清闲,拜完年,这一天的事情就算是结束,剩下的时间大家自由支配。
大伯还要赶着回渤海,在回去之前,王树立先给大娘刘玉凤做了按摩,这自然是大娘自己的要求,按刘玉凤的原话说,这些日子没有按摩,精神状态下滑的厉害。按摩之后,刘玉凤满面红光的坐上大伯的车,一家人直接回渤海市,挥一挥衣袖留下了一堆年货。
第二天初二是姑爷节,各家的女儿出嫁还是第一次过年的,需要娘家人去看新亲,不是第一年的,姑爷会带着妻子来娘家,而且是此后每年都需要去娘家,这就是姑爷节的由来。
年后的这几天对大人们来说是忙碌而又紧迫,而对于小孩子却是轻松又清闲,王树立没事躲在家里看书,姐姐带着她的朋友来家里玩,不过当王树立看到姐姐的朋友时,一下子愣住了。
严格说来,姐姐的朋友和王树立同岁,甚至比他的生日还要小点,王树立对她的印象极为深刻,除了是姐姐的闺蜜外,还因为女孩悲惨的命运。
女孩名叫魏兴娜,和姐姐王树霞在同一个厂子上班,同样都是麻姑村的人,也就是在一两年的时间内,她就会因为肾炎的毛病而无钱医治到药铺里去给人当保姆。
魏兴娜的父亲和母亲是全村出名的烂赌鬼,家里穷的简直揭不开锅,好不容易收点粮食,也都被夫妻两人换了赌资,而一对儿女的死活他们也没空去理会,因此魏兴娜和魏兴强这对姐弟早早就辍学下来打工,可是两人挣的钱,却根本到不了自己手里,因为她们的父母早就和老板说好,发工资不会直接给两姐弟。
后来魏兴娜肾炎需要钱治疗,但是家里穷的叮当响,哪里有钱,她的父母就跑到外村的药铺里,和大夫商量,让女儿给人家当保姆,然后人家免费给女儿治疗。
其实王树立也曾经得过肾炎,当时在医院里拿了点药,回村里输液几天花了也就不到一百块钱,就完全痊愈,可魏兴娜那狠心的父母,宁愿打牌输掉也不愿给女儿治病,让女儿就这样寄人篱下遭人白眼。
若是能把病治好倒也罢了,可是在半年后不但肾炎没治好,反而更加严重变成了肾衰竭,就是这样的一对父母,女儿病重回家不但没有半点安慰,反而指着女儿大骂赔钱货。
后来魏兴娜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在她鲜花还未绽放时离开了这个让她眷恋却疲惫的世界。
事情到这里还不算完,农村向来有结阴亲的习俗,也即是未婚的男女早夭后不能进入祖坟,尤其是男子。虽然人已经没了,但该有的过程却不能缺,没有结婚无法进入祖坟,那么只要有个老婆也就是了,于是也就出现了结阴亲这样的事情。
在农村里,这可是头等大事,甚至于比之正常结婚还要来的更加隆重。魏兴娜死于如花的年级,毕竟年代久远,王树立记不太清楚,但感觉应该是十七八岁,这样的女孩在农村里是很少的,自然好些人家来给魏兴娜说阴亲,而其父母却因此奇货可居。
用她母亲的原话说:“三四十岁的老娘们儿死的有的是,但是十八大九的大姑娘有几个?”开始的时候张嘴就要三万,后来甚至丧心病狂的张嘴要十万。
王树立从来没有想过,人怎么可能会无耻到如此地步,用自己女儿的尸骨换取巨额的钱财用于挥霍,甚至还恬不知耻理直气壮到如此地步。
这样的父母,根本就不配为人,魏兴娜死后,魏兴强离家远行,从此也再未回来,直到他结婚回家来拿户口页,这对奇葩父母竟然以不给户口页做要挟,要求他拿三万块钱的养育费,为了摆脱这对夫妻,魏兴强掏了三万块,然后直接到派出所自己单独立户,自此老死不相往来。
此时在家里看到魏兴娜,王树立立刻想到了她身上即将发生的事情,女孩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长相甜美而可爱,不过以王树立的经验来看,她此时的脸蛋就已经有些浮肿,恐怕现在就有已经患病。
怎么办?救她吗?但她所遭受的这些其根源却不在于病,而在于她那对奇葩的父母,即使能就她这一次,下一次依然还在等着她,迟早有一天她会被吸干骨髓,甚至可以说,死亡可能反而让她脱离了苦海,不然有这样的两只巨大的蚂蟥依附在她身上吸血,她今后的生活只会更加的悲惨。
或许让她走弟弟的老路,和父母断绝关系是最好的选择,但以此时女孩逆来顺受的性格,却并不容易,即使在她身上发生了这样的事,在她最后弥留之际,她却还在向父母道歉,对父母说自己无法孝顺它们,反而让它们操碎了心,自己在世上走一遭是来和父母要债的,让它们不要伤心。
说实话,后来听到姐姐诉说魏兴娜的遭遇,王树立只感到无限的压抑和愤怒,即使此时重生而来,他同样头疼,救她会让那对蚂蟥吸血更加肆无忌惮,不救她,心里却实在不忍心。
姐姐回家来拿吃的东西,正要离开,王树立不及多想,连忙开口叫住魏兴娜:“魏兴娜,你等等。”
女孩有些好奇,不知道王树立叫住她有什么事,王树立她虽然认识,但真心没说过几句话,也只能算是认识而已。
王树立走到她面前,仔细的打量着她,说实话,从前看王树立还是个土的掉渣的小孩,甚至比她还要矮一点,可是现在已经一米八,整个人更宛如脱胎换骨一般,充满了空灵飘渺的纯净气息,只是站在她面前就让她不自觉的心跳加速面红心热。
王树立仔细的打量着她淡淡的说道:“看在你是我姐姐朋友的份上,我劝你最好到医院里去检查一下,还有,如果你不想死的太早的话,最好和你的父母断绝关系。”
王树立说完话,转身回屋,仿佛他从没有说过刚才的话一样,只留下魏兴娜满脸迷茫的站在那里,当然还有姐姐王树霞一是一脸的不解。
自从弟弟王树立去了渤海上学之后,这半年来几乎是每次回来都有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此时,她更是有些看不明白,刚才说的到底是什么话。
魏兴娜回头看着王树霞,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问着王树霞:你弟弟这是什么意思,你个当姐姐的不是应该给我个解释吗?
王树霞同样回以一个无奈的眼神:虽然我是他姐姐,可是现在我也不明白啊。
最后王树霞抵不住朋友的催促,只得走进了屋没好气的说道:“小立,刚才你什么意思啊?”
王树立低着头看书平淡的说道:“字面的意思。”
王树霞气的抓狂:“我是说无缘无故你说那些干嘛?你吃多了吗?”
王树立的嘴角微微笑了笑,这正是他希望的结果:“我学过一些看面相的方法,魏兴娜此时乌云盖顶鼻翼发赤这是生病的预兆,她现在应该已经生病了,但应该不是什么大病,有个一两百块钱就能治好,但是她乌云盖顶印堂发暗,这是死亡的先兆,然后她额头晦暗这是亲人无爱的征兆,也就是说他爸妈根本就不爱她,所以这小病会变成大病,不止如此他的双目微赤眼角有泪点,再加上她嘴唇晦暗,这是奴隶之像,也就是说在之后的日子里,她不止会生病,而且她的父母不给她治病,还让她给别人当牛做马,她会因此而一命呜呼,就是这么回事。”王树立说的很大声,他也是故意要让魏兴娜听到。
王树霞咧了咧嘴感觉这个弟弟怎么那么像神棍,一撇嘴道:“胡说八道,看你神神叨叨的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信你才怪。”
王树立淡淡的笑了笑对王树霞道:“告诉她我说的所有话,然后再告诉她,如果真的想活命,那就按照我的话去做,不然的话,大罗神仙都救不了她。”
王树霞转身出去,看着正有些情绪低沉的好朋友,王树霞安慰道:“我这个弟弟自从在渤海上学,虽然学习是好了,不过人变得神神叨叨,你别理他,咱们走吧。”
王树立也是没办法,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办法能够不引起她的怀疑,提前给她种下的这颗种子,希望将来能够有发芽的一天。
自己能够帮她,但是不能帮她一辈子,既然要救她就一次全部解决,救她出火坑然后再看着她掉入深渊,还不如不救。
当然,他肯定不会看着她就这么死去,如果她暂时无法做出决定,那么就让现实给她上一节课吧!
以他此时的能力,想要救她也就是几次按摩的事,真心算不上多困难。
王树立叹了口气,人力有时而穷,他终归不是万能的,即使那些画真的能拍卖出那样的高价,他变成货真价实的有钱人,依然不能随心所欲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人生在世,有着这样和那样的约束,事情也不可能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发展,他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自己终究不是神,也只是个平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