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林面色更是一窘,顿时没了言语,只能默默往前行。
走了会儿,他忽的又停了步子:“你是为了以前,生本王气呢?”
“奴婢不敢!”
“赌气话,本王知道你必定对本王心有芥蒂的,你该知道,本王去问皇上讨要过你。”
言及此处,再看唐林一双略有些深情的眼眸,易淳似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难道他把她拐到幽静的小径,又和她歉意的提及往事,不是为了趁机羞辱她,而是——示爱?
这个想法,很快就得到了唐林的言语证实。
“本王素来不喜掩藏自己的心情,喜欢便是喜欢,讨厌便是讨厌,本王几度开口想告诉你,本王有心立你为侧妃,可你偏生不给本王机会。”
易淳听的一愣一愣的,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堂堂的四王爷居然真的是在和她示爱。
她以前以为,唐林问唐翰讨要她,可能是出于男人那种失去了才懂得珍惜的心理,现在看来,还真的有那么点儿意思了。
不过他以为许她个侧妃之位,她就要感激涕零,满心欢喜了?
错了,她连昭仪娘娘的位份都不喜欢,更诓论一个小小的王爷侧妃之位了。
听罢唐林之言,她只唇角微勾,笑的好不嘲讽:“四王爷娶个野种回去,也不怕折辱了四王爷府门楣。”
月色之下,唐林的面皮有些绯红:“淳儿,你听我说,当日我只是被气昏了头,所以才……”
“罢,四王爷,不管你是不是气昏了头,总归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婚姻大事,一生只一次罢了,即便你愿意,我也不愿意。”
唐林真个楞住了,他原本以为易淳是因为气他恼他,所以故意赌气来的,却不想会听到这样一句话。
她追爱了他那么多年,如同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了他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现在就不喜欢了?
唐林微有些失控,语气不由高了起来:“你骗人,你分明说过,不管本王爱不爱你,你对本王矢志不渝。”
“四王爷,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当时我年少无知,说过这话,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倒是烦劳四王爷好记性了。”
一句“年少无知”,顿然似兜头给了唐林一罐子冷水,原他以为的少女痴恋,居然无非是年少无知罢了。
而她略带讥诮的“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更又让他颜面无存,自取其辱。
唐林自幼心性甚高,哪里受过这样的气,脸色一下子黑了一圈,怒目看着易淳:“大胆宫婢,胆敢如此和本王说话!”
呦,发脾气了呢,那好吧,反正也还了他一个羞辱了,目的也达到了,易淳便也就规规矩矩起来,施施然给他行了一个礼。
“奴婢口无遮拦,还望四王爷大人大量,海涵奴婢过错。”
唐林目光又恼又冷的上下扫了她一眼,从小到大,他这还是第一次在女人这失了颜面。
也是第一次向女人示爱,当面被拒绝的干干脆脆,又连带着被羞辱一番的。
他,咽不了这口气,自然也不会如此轻易放过易淳。
“本王肯要你,已是你万事修来的福气,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说句好听的,你是蓝家的外甥女,说句难听的……”
易淳身侧的拳头,已经开始渐渐捏紧,她发誓,如果他敢说一句“你不过是个野种”,她立马上前打断他的鼻梁。
还好,他话未出口,小径中传来了绵喜一阵阵呼唤:“易淳,易淳!”
唐林的话,也截在了那,只恨恨瞪了易淳一眼:“本王定然饶不得你,不会让你如此好过。”
易淳并不怕,只淡淡道:“四王爷最好顾及身份,和我一个奴婢置气,小心辱了身份。”
唐林吹胡子瞪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易淳,前头是你吗?”
绵喜的声音,已经很近了,易淳冷睨了唐林一眼,应道:“是我,姑姑。”
不多会儿,就看到绵喜带着小桃,提着一盏八角宫灯而来,齐齐恭敬的给唐林福了福身,而后对唐林道:“四王爷赎罪,易淳可能要先行回去了,我家王爷到处找她呢!王爷差了小桃来送四王爷,小桃……”
绵喜说着,对小桃使了个眼色。
小桃忙挑了宫灯过去,低眉顺眼的开口:“四王爷,奴婢送您回去吧!”
唐林上下扫了小桃一眼,又回望了易淳一眼,终点了点头。
澄园中五日,正巧赶上了惠妃娘娘生辰,以惠妃如今地位,少不得要大操办一场的。
一早上,易淳等就被派了过去的,帮衬着打点惠妃的生辰宴会,而唐泉则是难得的兴致,由绵喜陪着和他兄弟们去郊外狩猎。
到了傍晚时分,夕阳如清蒸过的蟹黄,暖暖地铺在宴厅芙楠殿的琉璃瓦上。
几位娘娘带着侍婢陆陆续续而至,华丽的衣着在夕阳之中,如同镀了一层金辉的流云,涂抹着蔻丹的水葱长指中,夹着一方方五彩的丝帕,随着她们一扭一摆的晃动,好似翻飞的蝴蝶,又像是缤纷的落叶,让人只道美景如画。
在这一片“花”团锦簇之中,难得一抹清秀,倒是招了易淳的眼。
人群末,只见一个样貌美丽的女子,身着了一袭湖蓝色的掐丝留仙长裙,脚上是一双嫩藕色的肃静绣花鞋。别人满头配饰琳琅,她头上却只有一只素净的点翠嵌珍珠岁寒三友头花簪,除此之外,只耳朵上带着一副羊脂色梨花耳坠,脖子上有一个璎珞项圈,其余并无累赘装饰。
倒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美的自然舒服。
“赶紧着,娘娘们都来了,你还在这磨蹭什么呢!”眼看着她停了手里工作,目光欣赏的看着进来的妃嫔们,小桃不由用胳膊肘顶了她一下,催促道。
易淳慢慢收回了目光,回顶了小桃一下,对她奴了奴下巴:“那个女的,是谁?怎穿的这般素雅,倒是与众不同的很?”
小桃也八卦,听她这么一说,也停了手里工作,朝着人群看去,看了一眼,回头压低了声音,凑到易淳耳朵边:“甜贵姬。”
易淳有些微微吃惊,不是说这个甜贵姬恃宠而骄,是个很傲娇的人。
那种个性,怎穿的如此素雅,倒是让她一时间人对不上名了。
“真是甜贵姬?”她不由确认了一句。
小桃立马露出了略显鄙夷之色:“难怪你认不得,她平素里都是穿的花枝招展的,今天倒是别出心裁,看来是带了手段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