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虽然才十五六岁,但是常年在狼牙国的艰苦生活,早就锻炼出了他一身坚硬的肌肉和强大的力量。
男女力量悬殊,易淳死死的抱着他拿剑的手臂,狠狠一口咬了下去,硬生生撤掉了他手臂上一块皮肉,这举动,似乎把他给彻底惹恼了。
他猛然发力,一把将易淳甩开,脑袋装在树干上,易淳只觉得后脑门一股热流,头皮剧烈刺痛。
“贱人,敢咬我,给我去死。”
呼啸的银光,带着凌冽的风,朝着易淳喉头刺来,易淳怒目相视,即便到死,她也不会认命闭眼。
预料中刺骨的痛楚并没有到来,而是一阵清风,自背后袭来,带着一股熟悉的龙诞香味,随着这真清风而来的,是一枚黑色的石子,精准的,强力的嵌入了少年的脑门。
只是一个呼吸的瞬间,刚才还叫嚣着要杀了自己的人,如今却已经了无生气,倒在了血泊之中,头破血流。
易淳猛然回头,想知道自己是被何方神圣救了,那一眼,似过了万年一般。
身后白衣翩跹的男子,如墨的长发直垂落到腰际,轮廓分明的容颜上,那熟悉的黑眸,熟悉的眉宇,熟悉的鼻梁,熟悉薄唇,近五年了,在她心里生根发芽了一样,一刻都没有办法忘记,一个都没有办法不想念。
她的身子,有些微微颤抖,嘴唇,也颤抖的说不出话来,眼前,开始有些迷迷糊糊,她轻轻一眨眼,大朵的泪花便落了下来,顺着光洁的容颜,精巧的下巴凝聚成水帘子,不住落下。
“是你吗?”还是其实她已经死了,这一切不过是幻觉而已。
三步之遥处,那白衣翩跹的男子,足下轻轻一点,来到了她的身边,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紧紧的拥入怀中:“淳儿。”
这一声,比时间任何乐音都要动听,易淳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还能有机会听到这记忆深处,最为动听的呼唤。
她用力的眨眼,把所有阻挡了她视线的眼泪全部都眨出眼眶,近在咫尺的清晰轮廓,不是梦幻,是那么清晰的存在,甚至她抬起手,抚摸他的脸庞,能感觉到属于他的,特有的温暖。
“唐翰——”
惊喜兴奋,感动激动,她大喊一声后,紧紧的搂住了唐翰,泪水决堤落下,瞬间染湿了他前襟胸膛一片,他也紧紧抱着她,恨不能将她揉入骨血之中。
乾德宫。
和唐翰携手并立,站在门口,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想到过往种种,易淳忍不住轻笑起来。
“笑什么?”
“头一回我来乾德宫,我们还差点打起来,你还记得吗?”
那些美好回忆,以前她总小心珍藏着,如今,却可以大胆的说出来,再也不用怕触景伤情。
唐翰轻笑:“你和朕记仇了?”
看来,他也没有忘记呢!
那时候,她第一次听到他的女人如衣服论,他还喊了她野种,她起全身血液沸腾,差点脑热的一拳头冲上去。
已是遥远的回忆了,可却又是那么清晰。
如今的她,挽着一个简单的如意髻,站着一枚小巧的蝴蝶押发,穿了一件黛青色的对襟百蝶穿花纹宫装,看上去,嫣然不是当年那个毛毛糙糙的丫头,端庄,典雅来形容她,并不为过。
可她的端庄典雅之中,却又带着几分别人所没有的灵动和活泼。
她笑谈间,容颜叫人迷醉沉落,如若不是她身上有伤,如今又是在乾德宫外头,唐翰真会的轻吻住她的红唇,告诉她这样记仇的小气鬼,有多么让他喜欢。
“进去看看,我叫人全部修缮过,并着意添了些东西,有几处我也记不得原先是如何摆设的,等着你回来吩咐呢!”
柔软一笑,她拉了拉他的手臂。
唐翰却并未动脚,而是轻轻把她揽在了怀中,额头,抵靠住她的额:“你难道没想过,我可能回不来了。”
“想过。”她如实回答,以前不敢承认自己想过,现在的他,已经活生生的站在了她的面前,她可以大胆承认自己曾经彷徨无助和恐慌,因为,她再也不用害怕失去他。
“那为何,还这样傻乎乎的等着我?”
“呵呵!”她温声一笑,踮起脚尖,轻轻点上他的唇,“就算你这辈子不回来,我也会守着乾德宫,守着清华殿,守着这片处处都有我们两人欢笑和回忆的地方。”
唐翰动情,眼底微微潮湿,低头含住了易淳的薄唇,再也不顾及那么多,深深的,深深的吻住了她。
边上宫女太监,无不脸红心跳,纷纷低下头,非礼勿视。
这个吻并不冗长,却深情,让人沉醉。
当他的性感薄唇离开她的唇畔之时,她的面色已经一片潮红,埋首在他的胸口,眼眶一片湿润,他的吻,还是那般的醉人。
而唐翰依然,她的香甜,依旧那般让他迷恋。
日色璀璨之下,两个拉长的身影,在地上交叠成了一个,那般的温馨。
相拥甚久,他们才相携入宫。
乾德宫,完全是按照以前唐翰居住时候的样子来修建的。
屋梁门扉柱子,还是用顶级紫楠木制成。
窗扉上镶嵌的琉璃翡翠,还有每根柱子上用来照明的偌大夜明珠,都是易淳命当年修剪乾德宫的工匠,按着当年的图纸,找来一模一样的以作镶嵌。
而当年让易淳感慨不已的巨大金漆陶缸,也依旧还在原地,陶罐里养着三尾锦鲤,是按着李德全的记忆,选了和当年一样的三个品种的锦鲤来养,色彩斑斓,精神饱满。
金漆陶罐周边,用白玉石围了一圈小文艺范儿的白色篱笆,篱笆上攀着翡翠雕刻的惟妙惟肖的“青藤”,有几根“青藤”爬到了陶罐里头,倒影在水中,碧绿脆嫩,栩栩如生。
有些“青藤”则是蔓延到了地上,与地上青藤墨画融为一体,逶迤蔓延而上,直至龙椅左右,给人一种龙椅安置在大自然中的感觉。
一切,宛若当初。
“怎么样,像吗?”
易淳期待的看着唐翰的脸色,他却忽然蹙了眉头:“少了什么。”
“什么?”
唐翰举步走到龙椅边上,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会儿,确定的说:“果然少了些东西。”
“到底是什么?”易淳不解。
“呵呵。”他却卖关子使坏的笑了起来,大掌拦住了易淳的腰肢,“进去看看,你不是说有些不知道如何摆设,等我回来决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