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幽幽的一声叹息,往乾德宫去。
路上奴仆见她,纷纷下跪请安,路过凤章宫的时候,看着凤章宫里杂草丛生,一片颓靡,她不由一声叹息:“皇后去了,有几年了?”
“疯疯癫癫了三年,去年的冬天里,活生生把自己冻死了。”
“这个女人,真是!”易淳摇头叹息,果然是活着,谁都不容易,自从易淳把她关押凤章宫,不许出来后,她就天天对着宫墙外扔纸条,和那些冷宫里的疯妇一样。
一开始还整日骂骂咧咧说处不处女的事情,后来太后去看过她一次,索性就疯了,疯颠颠的几年,去年冬天没有穿衣服,赤身露体的躺在雪地里,说是躺在白云上,这一躺,就真的上了天。
对于这个女人,易淳都没有太过的记忆,只记得初次相见,她意气奋发,一身华贵宫装,高高在上,自容样貌,倾国倾城。
只是,美女枯骨,人意思,什么都没了,如今后位空缺,易淳是众望所归的新后,只是她却坚持,即便为后,也要皇上亲自册封,她才愿意接受。
等了一年多,也没等来唐翰的册封,事实上,恐怕这是一辈子都等不到的事情。
心头感伤,触景伤情,她最后扫了一眼荒芜了凤章宫,便不再逗留。
绕了个圈子,中途还路过了六王爷以前在宫里的宅邸乾元宫,心情总算是好了些起来。
紫苏看着乾元宫,却是叹息一口:“六王爷无故失踪,如今也不知道身在何处。”
易淳只是笑笑,却没有告诉紫苏,六王爷如今恐怕是佳人相伴,逍遥天涯着呢。
当年唐昊知道丽贵妃是可以打掉两人的孩子后,并没有生气,而是心疼不已,他知道她是为了自己。
隔不多日,他就消失了,其实易淳收到过从狼牙国送来的几封信,知道他是本着丽贵妃而去,闯狼牙宫,抢丽贵妃,被狼牙皇抓到,那几封信,就是来问她要如何处置六王爷,是要遣返唐国,还是就地正法。
易淳的回信,简简单单只有几个字:有情人,终要成眷属。
但愿他们如今,有情人能够终成眷属。
乾元殿,不知道有生之年,还有没有机会在里头,和唐昊饮茶聊天,如同知己又似多年好友那样,促膝长谈。
欣慰的勾起了笑容,她语气都轻松了一些:“走吧,顺道带上十六王爷和十六王妃,一道去乾德宫看看。”
乾元殿不远,就是乾堂宫。
只可惜,易淳过去的时候扑了个空,唐泉不在,婢女说了,唐泉和绵喜今日出宫去了。
“出宫去?可说为了什么事?”
她问道。
婢女脸色红红:“娘娘许不知,我们娘娘她怀孕了,王爷每日的忙于处理朝政,都没有时间陪娘娘,这次带娘娘出宫,民间正要有红灯花会,说是想陪陪娘娘,去热闹热闹。”
绵喜怀孕了,真是一个大大的惊喜,不过易淳心里头也不免惭愧。
这些年,朝政都是十六代为处理把持,听政,处理朝政,批阅奏折,南方水灾,北方旱灾,东方虫害,西方鼠疫,这一桩桩棘手的事情,全部都是唐泉出面处理妥当。
易淳曾经有意拥他为帝,却不想他坚决不要,只说这个江山,他只代唐翰保管几年。
这一管,尽然也管了近5年,唐泉也长成了一个十五岁的小男人了。
呵呵,如今,连绵喜都怀孕了,听说先帝有大王爷的时候,也就十五岁多一些,虽然在这里住了六年了,易淳却依然觉得太过震撼了,孩子出来,唐泉也不过十六,十六小爸爸,哈哈,还真是好玩,自己还是个大小孩呢,又来了个小小孩。
看样子,皇宫里,马上又的热闹了。
她的孩子,也不会寂寞了。
孩子,想到孩子,心头不免思念,因为狼牙皇病重,思念易淳和外孙,所以年后不久,孩子就被送去了狼牙国。
前几日倒是来了一封信,说是外公身子好了些,白日里还带了他去骑马,他摔了一跤,但是不疼,因为外公飞扑过来,把他给垫住了。
稚气十足的一封信,看的易淳又好笑又心疼。
这个捡来的爹爹,如果有来世,就让她真正的做她的女儿,好好孝顺他,如今,她只能遥远的祈祷,祈祷他身体安康。
“主子,不是想太子了吧?”
紫苏跟了易淳多年,自然能看出来她几分心思。
易淳轻笑一声:“罢了,今日不去乾德宫了,我还是会等着皇上亲自带我进去,一会儿回去,给太子写封信,上次他的信,我一直都没回呢,怕他要闹脾气的。”
“主子若是想念太子了,去看看太子和您父皇,其实又何尝不可?”
快五年了,主子几乎是守在宫里,哪里都没有去过,对于狼牙皇的病,她日日里焦急不能安睡,有好几日上火的嘴角都长了包,看的紫苏心疼不已。
易淳遥望西边,她又何尝不想去看看她父皇,只是她不能走,他一日不归,她便守着一日,直到地老天荒,直到沧海桑田,她会一直在原地守候,从生至死。
“紫苏,你说皇上,什么时候会回来?”
紫苏没有答,往往易淳问这些问题的时候,她都不知道如何作答,其实她清楚,皇上怕是回不来了,连逍遥子都说了,皇上这辈子都不会醒来。
那次逍遥子走了之后,龙太后忽然说要带着皇上去广求民间名医,一定要把皇上治好,因为此行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唐国还需要人主持坐镇,能随意调派狼牙国大军的易淳,无疑是最好人选。
为了江山社稷,更为了太子殿下,龙太后让易淳留下,和十六王爷一起,管制唐国。
而龙太后则是带着皇上,天下求医。
当年太后说,每过两年会回来一次,可是,如今已经过了近五年了,龙太后和皇上依然杳无音讯,紫苏有好几次都先个,是不是凶多吉少,客死异乡了,可是她又怎么敢和易淳这样说。
“怕是快了,快了吧!”
她尽量想显得真诚些,可是易淳还是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不确定和安慰成分。
但她也不戳穿,只是道:“应该快了。”
五月初一,狼牙国来信,说狼牙皇的身子渐渐好转,太子思念母亲,所以派人将太子送回来,四月底就启程,大概过五六日就能进京,让易淳做好迎接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