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他身上承受着月影虫的蛀蚀,脑中挥不去父皇那坚定的脸,而心里……对她的恨每日都肆虐的撞击着。
“皇上,您今夜是翻牌子还是去龙腾殿就寝?”德喜见萧楚不出望月殿,上前询问道。
每年的今日,皇上总是会独自一个人来望月殿,而如今,这里有了主子,皇上却未曾留宿,德喜不敢妄加揣测圣意,却心里有了大致的猜想。
“摆驾龙腾殿!”
“是!”德喜躬身道。
凤燕殿。
林可儿满面的愁容,来回的在屋中踱着步子。
刚刚来人回报,皇上竟然去了望月殿,虽然每年皇上的寿辰他都会去,可是,今日不一样,柳飘飘那个贱人在里面。
突然,小兰从外面回来,看了看外面,将门关了起来,“娘娘……”
“怎么样,皇上还在望月殿吗?”林可儿迫不及待的问道。
小兰摇摇头,“皇上刚刚离去了,回了龙腾殿,不过……给望月殿里传了太医!”
“传太医?!”林可儿不明白,见小兰点点头,疑惑的自喃道:“刚刚在园子里,不曾发现柳飘飘有何异样啊,怎会传了太医?”
小兰微微偏眸,亦然百思不得其解,“奴婢也不明白,只知道皇上进去没有多久就出来了,然后就宣了太医。”
转思,“娘娘,如今你地位崇高,皇上又对柳飘飘恨之入骨,她的话皇上未必会听的进去,只要外面伺机让她尝些苦头,她为了生存,自是不敢造次的。”
“是吗?”林可儿疑惑了,印象中的柳飘飘绝非善类,虽然之前是失去了记忆,如今的她回归了最初的善良本性,可是,狗急了依旧会跳墙的。
“要不,奴婢在去打听打听!”小兰见林可儿依旧担忧,只好说道。
林可儿愁容满面的摇摇头,“算了,也晚了,先去安歇吧。明儿个在去问问情况就好。”
“是,奴婢告退!”林可儿微微福了身子,退了下去。
屋内红烛的微光摇曳着,映照着林可儿那白皙的脸上,突然有些渗人,只见她眸中闪过一丝让人生疑的光芒,随即隐没……
望月殿。
王太医将红线的一端交由女医官,绑到了柳飘飘那细致娇嫩的手腕处,见其绑好,方才将食指和中指搭在线上,专注的把起脉。
片刻过后,太医将红线交由女医官,示意取下,方才转回到桌案上,拿笔疾书,“等会儿去御药房去抓药吧。”
“多谢王太医!”其中一个侍女接过药方,交由一侧的小宫女,道:“去御药房抓药。”
“是,琴姑姑!”小宫女接过药方离去。
王太医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药瓶交与琴姑姑,“柳姑娘脖颈间有淤青,你用此药膏帮她轻轻按摩,三日后自可消去。”
说完,领着收好红线的女医官离去。
琴姑姑看着床榻上气若游丝的柳飘飘,心生了怜意。
她是宫里的老人儿了,进宫已经有了二十年之久,如今也是后宫里各殿物件领用的掌事姑姑,今日皇上却将她调到这里……
这个女子是谁?
她也听说了今日在思悦楼的事情也大致听了侍奉的宫女们提及,皇上一见到这个柳姑娘,顿生了不一样的情绪,不顾群臣的劝阻,非要留下了一个戏子……
皇上自登基以来,那万年不变的冰封的面容从未曾改过,今日却为了她……
烛光迎着窗户里吹进来的风摇曳着火光,映照在柳飘飘那苍白的脸上,反而装扮了淡淡的一层红晕,煞是好看。
琴姑姑身为女子,都不免看呆。
初晨,阳光透过厚重的云层射出,洋洋洒洒的洒在了整个黎郡城的每个角落。
鸟儿早去觅食,发出勤劳的欢-叫声。
傅家庄内,小虎子极为不情愿的往小美住的宜心苑走去,一大早就要见那个泼妇,心情实在好不到哪里去。
“呦,这个不是我们傅家庄的小虎子嘛,这一大早的来找你姑奶奶干什么啊?”小美睥睨的看着一脸沉郁的小虎子,故意叫嚣道。
小虎子翻翻眼睛,忍下心中气,慵懒的说道:“小美姑奶奶,我家少爷有事请你!”
“是吗?真是劳烦你了啊!”小美看见小虎子那双吃瘪的样子,心情极为好,嘴角挂着得意的笑,越过他往傅亦珩平时经常带着的松竹园走去。
“傅少爷,您找我!”小美淡笑着,十分的有礼貌。
傅亦珩浅浅一笑,“坐,不要和我那么拘礼!”
小美点点头,在一处坐下,方才问道:“听小虎子说,您有事找我?”
傅亦珩点点头,略微思虑了下,缓缓开口,“能给我说说飘飘的故事吗?”
他必须先搞明白飘飘的身份,师傅的心中并未曾提及,必然从他老人家口中是无法得到什么消息的,如今,也只有希望从小美口中能略知一二了。
小美看着傅亦珩认真的样子,突然“噗嗤”笑了开来,“我家飘飘啊……不是我自夸,那可真是人见人爱的主呢!”
傅亦珩本想说小美误会了,却突然止住,小美说的对,不可否认,他亦被飘飘惑住了心神。
“其实,我只跟在飘飘身后两年多,她之前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她好像也不愿意提及……”小美回想着,“至于这两年,我们就四处游历,直至遇见了你师傅浮云居士,他和飘飘夜谈了一宿后,飘飘就决定来京都了。”
“你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吗?”傅亦珩问道。
小美摇摇头,“不知道,自此谈过后,飘飘脸上总是隐隐约约的出现一丝哀愁,有几次我忍不住问了,她的那抹忧伤好像更深了,后来,我也就不问了。”
傅亦珩蹙了下俊颜,缓缓展开折扇,脑海中浮现出昨夜飘飘眼眸中难以挥去的忧愁,过了一夜,她怎么样了?
“我也是看到她不经意间的哀思,方才好奇,打扰你了。”傅亦珩决定进趟宫,他心里放心不下,萧楚的脾气他是知道的。
小美起身,福了下退了出去。
经过一夜的调理,柳飘飘悠悠转醒,看着红纱幔帐在晨风下微微浮动着,原本空洞的脑海里浮现了昨日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