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水,一条宽阔的河流,距离杨晨建造的新庄园不过三里,中间隔着一片树林,没错了,就是用杨家酒肆背后的那片林子。
当杨晨站在祁水岸边的时候,看到的是浑浊的河水,没有干涸,而且水量还很充沛,但距离河水很近的林苑驿,却因干旱引发了蝗灾,何其可笑。
杨晨哪怕没有忧国忧民的心怀,他依旧愤怒的朝着旁边陪同的李二牛道:“祁水如此充沛,林苑驿年初干旱,天子为何不下令开凿运河进入林苑驿?”
李二牛挠挠脑袋,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刘谦学的,总之也露出个憨厚表情,他做的就很到位了,本来长得就很憨厚了,此刻表情不仅憨厚,还很无辜:“东家,这个小的不知道啊,天子的事情,哪轮的到小的做主!”
杨晨平复下情绪,点点头,是啊,自己怎么还跟二牛发火了呢!
“小兄弟有所不知,祁水随与林苑驿临近,但下游便是梁州。”
正在这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杨晨转头看过去,却见一个身材瘦削,面容清癯老人顺着河岸慢慢走了过来,老人身上穿着黑色短衫,腰间系着麻绳,活脱脱一个老农的模样。
不过杨晨却不敢将之当成老农,因为老者身后跟着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腰间都配着刀。
老者来到杨晨身旁,笑呵呵的拱拱手道:“可是杨小郎君当面?”
杨晨没敢托大,急忙还礼道:“正是小子,不知老丈是?”
老者捋了捋胡须,笑着道:“老夫名讳不足为道,刚听小郎对天子有些不满,不满小郎,老夫也很是不满,只是其中内情,小郎有所不知。”
杨晨此刻到是一时间忘了他生活在封建君主制社会,私下对天子抱怨,那往大了说,可是能杀头的死罪,他沉声道:“请老丈说说,着其中到底有甚内情,可以让天子罔顾林苑驿乃是这京畿重地数百万百姓不管,不让掘渠。”
老者轻叹一声,道:“刚刚老夫不是说了,这祁水下游,那是梁州,小郎可知晓,京畿之地,每年要消耗多少粮食?而这林苑驿以及周遭各个府县又能收货多少粮食?”
杨晨摇头,这个他自然是不知道的,抱拳拱手道:“愿闻其详。”
老者艰难俯下身捡起一颗石子,道:“京畿之地,每年产粮不过数万石,能养活之人,不过三十余万人,如这枚小石头,是河床一部分。”
说到这里,老者志向河岸下,那一块块硕大基石,道:“而梁州每年产粮食可达五十万石,可养梁州京畿两地百姓,你说,天子会为了这数万石粮食,耽误梁州产出吗?”
杨晨恍然,原来如此,看来是他想简单了,他只想着祁水若能掘开,可解了林苑驿附近干旱,他的父母也不用死,但却没有这等全局观,所以自然是想不到这些的。
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法理解,毕竟,梁州的产出,他一粒米都没看到,眼神黯淡了一些,杨晨道:“若那梁州产出能满足京畿百姓也罢,可为何现在流民遍地呢?”
老者面露愁苦之色,道:“朝堂诸公只看到干旱,却未曾想到蝗灾啊!”
杨晨这下算是明白为何林苑驿灾害这般厉害,却没有粮食救灾了,看来是李世民和那些大臣们决策失误了,他们以为即便京畿大旱,也可用梁州之粮解长安只困,却不想旱灾只是前期灾害,后期还有蝗灾。
想来,这场蝗灾,梁州必然损失也即为惨重,否则也不会如此了。
老者这时开口道:“当初也不是没人提议掘
开祁水,但一来耗费太过巨大,二来,当时突厥扣边,朝中也很无力啊。”
杨晨看向老者,这老人知道的这么清楚,他觉得这人该是个大人物,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知道的上了史册的名人。
杨晨想了想,道:“开凿运河消耗大,那为何不假设水车?”
“水车笨重且不好使用,根本取不出多少水,如何可用来灌溉农田使用?”老者奇怪的看着杨晨,似乎是在看一个傻子。
杨晨也是心里奇怪,水车不就是用来灌溉农田的吗?不过他没有说出来,他觉得这其中该是有他没了解的情况。
和老者又聊了数分钟,杨晨和李二牛准备告辞,离开前,杨晨问道:“我观老丈不是普通人,可方便告诉小子名讳?”
老者哈哈一笑,道:“早停稳杨小郎君作得一手好诗词了,不曾想眼光也很独到嘛,老夫杜如晦??,小郎可听过?”
听过,当然听过!
杨晨心里有些激动,只不过不比之前见到魏征那般而已。
不过这可是杜如晦啊,那可是真正的唐朝兴盛繁荣的功臣,尤其是在贞观年间。
房谋杜断,房玄龄善于计谋,杜如晦则主导决断。
可以说李世民能坐上黄位,与房玄龄和杜如晦二人的帮助脱不开,若是没有这两人,李世民根本不可能打得过李建成,更别说坐上皇位了。
两人起名,在贞观年初便身居高位,而其中杜如晦尤其重要,他在位时主管民生,可谓一心为民的典范。
杨晨不知道这些,只是单纯的觉得杜如晦没有魏征有名而已,但即便如此,他也知道杜如晦现在可是权倾朝野,是李世民最为倚重的谴底重臣。
而且关键的是,杜如晦名留青史了,如果他
多和这样的人打交道,说不定也能沾光呢!
杨晨心里想着,就留了一些与之结交的心思,道:“失敬,原来是杜老当面,小子孟浪了。”
杜如晦呵呵一笑,道:“无妨,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这种品质我很久没看到了,我听过你的诗,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很不错,希望你以后多作这样的诗作。”
杨晨点头应是,道:“杜老,不知道朝廷对那些流民,可有安置之法?”
杜如晦轻叹一声,道:“罢了,这种事也不是不能说的,朝中已有决议,流民尽量收拢安置,朝廷会派粮,尽量度过这个冬天吧。”
杨晨沉着了一下措辞,开口道:“为何不施行以工代赈之法?”
杜如晦一愣,随即细细思量这四个字,慢慢的,他眼睛越发的明亮,看向杨晨,一时间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