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浓郁夜色下港城的东边,那一抹亮光愈渐强烈。
淮大A7-509的阳台,我、蕊姐、琪姐、倩姐,围成圆圈坐着,中间摆放着辣条、鸭脖、芒果干、炒米等四个人最喜欢的零食。
明天就是毕业典礼了,四个人想用熬夜的方式,来度过大学生活真正意义上的最后一晚,顺带再为青春制造一些回忆。
蕊姐一首歌唱完,所有人不约而同,拿起地上的啤酒,望着东边,喝了一口。风吹在脸上,有了一丝凉意。
没有说话,只因为心里都清楚,再过不久,这里的所有人,无论你是否愿意,都将离开这个生活了4年的城市,离开这所熟悉的校园,离开这间曾经充满欢笑也好,苦闷也罢的大学宿舍。所能留下的,不过是所谓的青春记忆。
而这些记忆,又能在脑海里保存多久。是不是几年后,这些记忆也会被关进类似《爱情公寓》隔壁的小黑屋。蒙上灰尘,遗忘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某一天,偶然路过,拾起来,连擦拭灰尘的想法都没有,就更别指望能记起里面的故事。
蕊姐唱的是旅行团《逝去的歌》:“离别的你我才明白挥霍有期限,你一语你一言是我最眷恋,若你能听见岁月的拨弦,依然能感觉你从未消失过,一直在我身边”。
是呀,“离别的你我才明白挥霍有期限”。
4年前,谁会想到,倩姐放着考上的研究生不读,跑去做销售买房子;谁能想到,成天玩游戏,不务正业,连语文考试都能挂科的琪姐,找了一份写文案的工作。
谁曾想到,蕊姐的吉他如今能弹得出神入化;谁又能想到,天真烂漫的我,会变得“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4年前,没人会去想,这来自天南地北的缘分,将如何面对离别。
真的能像歌词里写的那样吗?逝去的人从不曾走远,就住在我的心间,会悄无声息的出现,像春风吹过侧脸,夏雨划过指间,秋叶纷飞大街,冬雪沁入人间。
或许,仅仅是思念,住在我的心间。
歌曲余音还未散去,林倩和齐琪在一旁怂恿我,叫我也来一首。我谦让着,只因我虽和蕊姐一起学吉他,却没她有毅力,只学了个半吊子,正经场合是拿不出手的。
推脱了几次,她们依旧坚持,奈何不了一群虎狼似的大姐,只能当个软弱小兔子,乖乖妥协。
我伸手,向蕊姐借吉他,她满脸疑惑的看着我,见我没反应。便说“你不是有吉他吗?都快走了啦,还不让它再出来见见我们,跟我们道个别,太不道德了吧。”
“吉他,哦,对,我也有一把自己的吉他”我尴尬的笑着,起身进房间去取。
好像是大一时候跟蕊姐一起买的,之后用过几次,再后来就一直放在我衣柜的角落里,前几天收拾东西的时候还见到过,只是没打开看过。
衣柜里,那把吉他,静静躺在角落,似乎再等待我打开它的那一刻。就像我快要遗忘的记忆,等着我去记起一般。
打开背包,是一把粉红色的吉他,中间还有白色的茉莉花,我能够想象当时买它的心情。
试了几下,琴弦还很光滑,就是有几个音不对,看来蕊姐平时保养吉他的时候,也顺便照顾了一下它。
拿着吉他走向阳台,顺手截了蕊姐放在桌上的调音器。调音的时候,顺便跟她们聊了聊唱什么。
倩姐说要听电影《小时代》主题曲《时雨煮酒》,琪姐说想听电影《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主题曲《致青春》,蕊姐没说话,应该就是随便。
唱什么呢?心里一直纠结着。倩姐和琪姐说的歌,跟冯蕊刚才唱的一样,虽然应景,但都过于伤感。
谁说青春,只能用伤感来表达。为了不落俗套,我唱了一首任贤齐《对面的女孩看过来》。选这首歌,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旋律简单,容易弹奏。
一曲歌完,效果如我预料的一样,她们都被我滑稽的表情,夸张的演唱方式逗得捧腹大笑,从而忽略了我笨拙的吉他演奏方式。
而我呢,眼角似乎泛着泪花。似乎有点儿想收回刚才的想法。青春,真的很适合用来感伤。
再次拨动吉他的琴弦,和它有关的回忆一瞬间涌上心头。围绕这把吉他的人和事,好像伴随了我整个大学生涯,可我,好像并未碰过它几次。
刚才的一曲,情绪过于激动,引得楼上的学妹们,大声投诉。离别在即,血气方刚的我们,当然不能示弱,和她学妹们大干了一场。
事实证明,还是谦逊温柔一点儿比较好,动静闹得太大,引来的只能是宿管阿姨。
被宿管阿姨劈头盖脸的数落一顿之后,在阿姨锐利的眼神下,四个人迅速收拾了阳台战场,灰溜溜的回到房间,乖乖的在自己的床位上假装睡觉。
我躺在被窝里,回味着宿管阿姨的话。或许,将来的我们,也会同阿姨一般,经历的别离多了,就能将它轻描淡写。
可将来终究是将来,眼下的我们,对于离别二字,更多的是伤感与不舍。
宿管阿姨见我们不再闹腾,关门离开。听见关门声的那一瞬间,四个人都竖起耳朵听阿姨的脚步声。
心里默数,一步、两步、三步、四步......,听到下楼梯声音的一刹那大家同时坐立在床,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楼底的锁门声。
锁门声传来的那一刻,房间里是四个人小声的欢呼。之后都满血复活的爬起来,继续狂欢,不过这次战场变成了齐琪的床,方式换成了“真心话大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