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早地灭了灯睡下了，半夜却睡得极不安稳，似是陷入了梦魇。
挣扎着醒过来时，后背全是虚汗，衣衫早已经湿透了，额头上布着一层细细的汗珠。
有什么东西搭落在我的腰间，我低头一看，借着微弱的夜光，赫然对上了楚琛的俊颜。
一瞬间，我都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父皇临死前摸着我的脸让我好好活下去。
画面一转，又是母妃生我的时候难产咽气在最后一瞬间叫着我的小名。
紧接着便是母后秋南汐教我走路看书的画面。
她终是被病痛夺去了生命，她还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嘴里还叫着她这一生最亲近却也最对不起的人的名字，“阿琛，阿琛……”
但最终无人回应，她泪湿了双眼，手无力地垂落在床边。
一幕幕如同往日一般……
再然后的画面太杂乱了，我能记清楚的是，诏月和淮陵交战了，我和楚琛是主帅，最终在战场上兵戎相见，是我棋差一招，死在他的长矛之下。
“曲城遥，我要让你死！你该死！”
最后一句话犹在耳边回荡，让我直接从梦中惊醒。
我摸着有些发疼的心口，咬住下唇，闭上了眼睛，一滴清泪被迫流了出来。
父皇，如果你在天有灵，告诉遥遥我到底该怎么做，灭门之痛，亡国之恨，怎能说不在乎就不在乎？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怎么做，才能不去恨？
怎么做，才能不去爱……
楚琛在一旁睡得极其安稳，平稳的呼吸，还算规矩的睡姿，毫无攻击性。
我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慢慢移向了他的脖子。
近了，
更近了，
两寸……
终于，我的手稳稳地卡在了他的脖子上，手底下的皮肤随着他均匀的呼吸微动着，只要我稍稍一用力……
泪水却不争气地一个劲儿地往下砸，我不敢深想，慌乱地撤了手，猛地躺了下来，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
泪水，在悄无声息的夜里，肆意蔓延，似乎，落入了某人的心湖间……
早上醒来的时候，都辰时了，碍于我昨天表现出来的脾气和气势，绿萍和茯苓两人都不敢来叫我起床。
床上早已没了楚琛的身影，连余温都消散干净了，若不是被子上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我都以为昨晚是我的梦中梦。
我唤人进来，进来的却是两个完全陌生的宫女。
对上我戒备还有询问的眼神，两人福了福身。
“奴婢小六。”
“奴婢小九。”
两人几乎同时说道：“是国师大人派来照顾小姐的。”
我想起舅舅之前提起过给我两个丫头，没想到这么快，小六，小九？看这两人的气势，应该是练家子无疑，不会是舅舅的暗卫吧！
宫里识得我身份的人，都恭敬地唤我一声“如卿姑娘”，这两人却唤我小姐，应该是舅舅告诉了她们实情才会如此。
“绿萍和茯苓呢？”我下意识地问道。
“这……”两人犹豫了一下。
小九开口比较快，“已经被皇上遣送回太后宫里去了。”
我还处于茫然状态，怎么回事，我都还不知道就被送回去了。
“怎么回事？”
“私自冒用国师大人名义用药……”小九没有说完，而是看了我一眼。
我倒是懂了，但没弄明白，楚琛是怎么发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