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一直留在他身边的自己,武阶平平,身世所言又为孤儿,与那些画像中的绝颜女子相貌相比,也算不上出色,仔细想来,如此普通,平庸,倒是没有任何,与传说中赫赫有名的无寻公子配上的名头与条件,却也迟迟不愿应婚,拖至现在君无寻二十有三仍是妻妾未有,才惹得君老爷子不悦了,对她的印象定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陆蓝又想到婆婆提起君家的愤怒,不由揉了揉额头,觉的有些疼痛。
夜间,君无寻去了掌事中吩咐修葺之事,陆蓝便独自一个人在君家山庄逛,因为山庄过大,便向管事寻了张地图,拿着地图慢悠悠的行走,赏海。
海滩旁,她看到了一个怪孩子。
为何说他怪,是因他明明生的是十一二岁的脸面,却有着接近成人的身高,比自己现在还高上一头了,一时令人搞不懂他是过于成熟,还是只是生了一张童颜罢了。
这孩子面容阴郁,行为举止胆怯畏缩,眼神不敢正视于人,见到人,竟身体僵直的不敢动,发起了抖来。
陆蓝走过去和他讲话,“小兄弟,一个人在这儿?”
他忽然停止抖动,全身躬下,将头埋在了沙了,像是鸵鸟般,一直躲避。
陆蓝只感讶异,见与他搭话也不理,只好起身离开,担忧这孩子沙子里就埋窒息了。
晚膳时见了君无寻,她询问,君无寻向她叙说,言那是他的五弟君无意,如今年方十一,出生时便性格木讷,幼时便生就怕人,五岁时在奶妈的疏忽下丢失,直至去年十岁时才寻回君家,只是寻回时,身上有因毒打,常年累计下伤痕无数,也再不愿与人言语,又加之身形比同龄之人过高,性子便愈加孤僻,与谁都不言了。
“伤痕何来?”陆蓝问。
君无寻稍顿,“你可知刚家?”
陆蓝诧异,“你是说收藏众多少年在家进行非人虐待,去年惨遭灭门被众人喊大快人心的变态刚家?”
“无意在刚家,做了五年娈童。”
他话语落,陆蓝便愣了。
虽是传闻,但刚家那所做所为,纵使是他这现代人,已令她听之寒觫,更何谈亲身经历之人,这人还是未满及冠岁数的少年?
陆蓝起了在意之心后,第二日也还去了那沙滩,看到那少年仍在,便走上前,唤了声无意,向他讲了一些话,并在他脑袋在沙滩里昏厥之前,及时赶了回去。
第三日,第四日,她都是如此,向君无意说几句话后,便匆匆离去,虽未得效果,却偶尔发现,君无意看到自己不再发抖了。
不知是君家故意而为,还是特意安排,君无寻在君家的日子里,时间排的极满,总是难以抽出时间陪她,就连住处,也一个安排在最南头,一个安排在最北方,虽说有时君无寻忙完公务会去寻她,但至时,往往已是深夜了。
她从前习惯了被君无寻照料周到,知道他是在担忧自己吃不好睡不好心情不好,但看他身子如此疲乏,便出言劝:“我是从到这里就被保护的太好,没有发挥的余地,其实君大夫,我没那么弱,你要相信我。”
君大夫听闻只是淡淡的笑,然后夜晚忙完,依然不变的过来。
听听她言语说话的声音,望望她的容颜,有时甚至在她屋中摇椅上躺着躺着,便阖眼睡了……
陆蓝再过心疼,也只能无耐,看着熟睡着的他,轻抓住他的掌心喃语低问,“你从前不是无心这些事的么,现在这么拼,是为了什么啊……”
陆蓝研究过心理学,短暂的时日,令君无意打开了心扉,也带着君无意交到了玩伴,一个管事的孙女儿,虽才五岁半,却无心机,逢人爱笑,很喜欢和个子高大的君无意玩耍。
君无意待人仍是欠缺勇气,没有陆蓝陪伴,还是不愿多于人接触和言语,后来陆蓝知道自己终是要离这山庄的,便要君无寻以完美无瑕的雕功,手工为自己以木雕刻出陆家徽章形状,送给了君无意。
她说带着它便如与自己相随,只要谨记这一点,就能获得勇气和希望,未来也会得到更多更好令他成长的东西。
君无意拿着那木徽时,很开心,眼睛闪亮的看了陆蓝一眼,唤了她的名字。
陆蓝笑,“你若以后想见我,就到你三哥琅邪宫那儿去罢,我无聊时陪你耍耍也好。”
君无意回:“我……一定去。”
住了近十日,终于要离了,回时坐在白龙身上,陆蓝明显感觉君大夫好似瘦了,于是不满道:“七天之内不补回来,别想再让我抱一下。”
君大夫却似心情很好的笑了一笑,道:“你给的时日过多了。”
这男人总是自信的。
回琅邪宫时,陆蓝奇迹的看到对面谷头的桃花林中,竟然坐了一个身着玉衣的少年执册看书,神色娴静,容貌俊美,一眼间的气韵,便觉恍若看到当年雨幕中的少年,与君无寻至有着三分相同的气韵,但若仔细瞧,却觉眉眼间又比君大夫多了些凌厉的峰头,眸中幽光宛若时刻蕴含着危机,略带清灵警惕。
“这少年很出色”,陆蓝盯着看,不由下意识赞赏,“皮囊也生的好,脸面是我喜欢的类型……”
白蛟忽然被命强拐身子,加快速度到后山,绕路走去了,少年懵的消失在视线中。
陆蓝转头想让君大夫行慢些,不料看到君大夫脸很黑,似乎有些不悦和生气,那双瞳眸蕴含火光看着她,一口咬上她的唇瓣,惩罚似的问:“你很喜欢?”
陆蓝觉唇瓣很痛,向后退却被他箍的紧,挣扎了两下他却咬的更痛,不由停下挣扎道:“君大夫,我纯属欣赏而已。”
这一语,换来更重的亲咬。
“我,方才的少年,桃酥,你最喜欢哪个?”
君大夫咬完后,很幼稚的问。
静了半晌……
“桃酥。”陆姑娘诚实答。
君大夫脸面黑了。
琅邪宫中又过一个春。
陆蓝因为担忧君无意,便时常会令白龙将他接到琅邪宫中陪同玩耍,经过一个季日的转变,君无意已开朗活泼许多,显出如正常孩童一样爱玩爱吃爱闹的性子,最重要的是,他终于不再怯怕于人,也开始正常的修习玄气,在君无寻的教导下突飞猛进,也渐渐得了几个伯父的中肯,开始被家族列入重视之才中了。
君无意对陆蓝有着再造的感恩之心,陆蓝给她的木徽,几乎时刻不离的挂在脖间,有一次坏了,伤心了许久,还是陆蓝亲手教他一刀一刀另刻了一枚,才终于止了难过,几日才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