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瞧上几眼,只觉他还是如从前相遇时一样仙姿秀逸,不染凡人俗事,不问世间纷杂般的出尘脱俗。
哪里会有一点野心家的模样?
又哪里有半点,能令人憎恨的起来?
天凉放下茶杯,一叹:“圻暄,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回答我,只一个就好。”
圻暄端袖起茗,应了声好。
“你到底想做什么?”天凉盯着他,神色不解,“我实在搞不懂,你到底是怎样,现在又是想做什么,告诉我。”
圻暄微微一顿,放下茶杯冥想片刻,低问:“果真要听么?”
天凉点头,郑重,“如实答我。”
圻先生认真道:“钓鱼。”
天凉咬牙切齿,起身走到帐内床榻前,拿起枕头,狠狠朝他砸去,低声气吼:“守着你的秘密到棺材去吧,老子以后不稀罕听了!”
说罢便怒红着一张脸闪了出去,速度如一阵风。
圻暄没有接那枕,看着那枕哐的一声砸到桌上,落在杯具上,哗啦啦全部砸落在地上,茶杯俱毁,茶水淌了一地,泼溅上了他的身,一帐狼藉……
天凉很郁闷,十分气愤,她一路跑到营帐后方的灌木丛中,抬手一拳便砸了上去,一拳接一拳狠狠的砸,砸的手背划破了皮,生疼,也没有停歇。
她正烦闷之间,再抬拳之时,手肘忽然被人抓住,拦了她的拳头。
“做什么!”男人急切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凶神恶煞,却是在强制抓住她后,手上的力气怕伤到她似的变轻了,“本王才不在几日,你就养了自残的坏毛病。”
天凉即刻回头,看着男人的容颜,一愣。
面如冠玉,眉目俊朗,双眸湛然若神,仍是那份肆意的风姿隽爽,只是相较从前,身姿好似清癯了些,肤色也晒了更深谙了些,只觉从前那份邪气几乎被这张扬的男儿气魄完全替代了。
凤傲天。
是凤傲天。
天凉瞪大眸子,“你……怎么会在东璟军营里?”
“这才是本王要问你的话”,凤傲天满脸不爽,“你堂堂西凤将军,在东璟军营做什么!”
“人要懂礼貌”,天凉瞪他,“是我先问你的。”
“你在北瑜闯下的事,东璟在前几日便已书信回国,父皇见后,接受了东璟提议联军攻打北瑜,这兵,也由你带”,凤傲天沉着气解释,“我也是听说了你的事,本欲去北瑜寻你,后接到圣旨才知你原是在东璟中等待援兵,便随军赶了过来。”
“何时到的?”
“今晨至”,凤傲天冷哼,“本殿至此,寻我西凤大将军,才知你堂堂西凤将军竟带别人的兵打仗去了,将军,你可需要给本太子解释一下?”
天凉想起前两日圻暄言不是带东璟兵,她以为会是让她令厉家护卫相辅,不想原来是把西凤也牵扯进来,招来了联盟大军。
事情如此大,这一回,对所有北瑜人来说,她势必要做千古罪人了。
天凉抓着脑袋,骚着头发,一副烦闷苦恼的模样……
“将军所谓礼貌就是如此?”凤傲天拉下她掐着脑袋的手,“你助人逃婚,让东璟钻了空子,现在又惹下这么大乱子,为何还一直待在东璟军营?”
天凉想着自己在北瑜经历的那些被圻暄算计的事,摇了摇头,并没有提,只是说了四个字,“保持沉默。”
凤傲天一听就来气了,“命你不准保持沉默。”
“那我还是去砸拳头吧”,天凉作势要起身抬拳,凤傲天急忙抓住她的手,看着那细细碎碎的痕,禁不住心疼道:“要打,你打我。”
天凉瞪他,“我又没毛病,做什么打你!”
“你没毛病,做什么打木头?”三王爷语气很怀疑。
天凉噎了一下,气愤的朝他肩上砸了一拳,“你向人讨打,才是真正的有毛病。”
“那也要看谁打。”
凤傲天突然一笑,拉住天凉的手,望怀里一拽,搂在了胸膛上。
刚烈的男人气息扑入鼻中,将人牢牢笼罩,天凉机灵的朝旁躲,他便直接整个身体欺了上来,朝着草丛上压了下去,两臂抱住她,把脸埋在了她的颈窝里……
“王爷你还真是死性不改……”
天凉抬手挣扎,却听他在她耳边道:“为了赶早来见你,两天两夜没阖眼,将军,让我好好抱一会儿,歇一会儿。”
“不成”,天凉拒绝,“我要去探兵将,钦点人数,看看扎营情况……”
“全安排好了”,凤傲天很疲惫的模样,声音也变的断断续续,“一会儿……就一会儿……”
没听过他这样软的语气,天凉一时竟驳不出口了。
她转头向推他,却发现这人,竟然这么一瞬间,就睡着了!
圻暄抬手扫去身上茶叶,收整了残余后,换了一身新衣,走了出去。
来到帐外,东文锦领着几个将士前来报告战势,也说了西凤盟军已至,现已扎营了的事,圻暄了然点头,分别开始做吩咐……
当他转首时,眼角不小心便瞧见了远方低处草原上两个相拥而眠的身影。
他拿着地图的手微微一顿,神情涣散的望着,语中的话也停了。
“三哥?”
面对圻暄最近的晃神,东文锦总是尽职的充当闹钟。
圻暄转回头来,面色已恢复清明,他问:“说到哪儿了?”
“如三哥所说,人已经抓回来了”,东文锦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刑处”,圻暄语气很淡,“我去。”
是如何,想做甚,也许只有用她自己的眼睛去瞧,才能知晓的更真切。
东文锦对刑处并不意外,只是对三哥的我去两个字感到惊奇。
如此小事,三哥为什么要亲自动手?
他没问,已见圻暄领着两名将士离开了,他转头朝前圻暄刚才发呆的方向看,除了看到了一堆凌乱的灌木丛之外,便什么也没瞧见,他摇了摇头,朝着圻暄所去的方向,随了过去。
天凉从草地上拔了一根草往凤傲天鼻尖一逗弄,果然见他转过头,朝着另一方打了一个喷嚏,坐起来揉鼻子。
“太子殿下演技太差”,天凉跳起来,拍了拍手上草屑,“一看就知是装睡!还疲惫,真会讨说辞惹人心疼,可惜可信度不怎么高。”
凤傲天确实是赶了两天两夜的路没错,只是对他来说,这样的行程根本不算艰辛,早已如家常便饭,他定是能撑的住的,不过是见了她,知道她一定不喜欢太亲昵的碰触,寻个理由借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