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三日,终于到达北瑜,天凉等人行入北瑜边境时,远远看到栈道处有身穿兵服的士兵在驿站前立定候着,带头的,正是那在凤京曾见过的刀疤男人,蒙克。
马车快要到达时,正好是天凉在赶车,蒙克远远看到天凉一行人,顿时上前拦住道路,两臂一伸,对着天凉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北瑜话。
天凉正茫然,小包子掀开帐帘,贴心的解释,“娘亲,他说公主久候多时了,提前七日就派人在这里等着接你呢。”
“代我向他道声辛苦”,天凉回头,“然后说我也很想见帕丽公主。”
小包子用清脆的童声将她方才的话转为了北瑜语,翻译做的很尽职。
蒙克即刻吩咐所有侍卫上马,引领着路,直朝北瑜皇宫去了。
北瑜虽部落众多,散乱,又常年征战,但这么多年来一直由古诺部落占据龙头位置,无论是兵力人力物力还是经济,都属此古诺部落最为发达壮阔,古诺多年前本就是与斡贞合并而来的部族,故族群人数众多,兵力相对强大,占据着服员辽阔的草原,修建了一座城池,自称建国北瑜,封为北瑜皇族。
无论多少部落对此心有不服,对此城池虎视眈眈,但仍因对古诺的兵力而有所忌惮,未曾有散流部落胆敢擅自前来挑衅,近些年来,默默的接受着古诺族霸主一方的事实。
天凉等人到达北瑜皇宫后,厉天啸将天凉扶上了轮椅,几人一同踱步向前,朝古诺帕丽的院子里走去。
北瑜虽对外宣言修了皇宫,可却不是那么规整,更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
仆人们穿戴着自己的衣裳,四处散落的立着,有吩咐了便听从,没有吩咐便可各做各事,而他们见了比自己阶位高的人,也都只是行一行族礼,恭敬的笑一笑便过。
北瑜皇宫没有宫苑之分,更像是一个大家族的聚居之地,一院临着一院,除却正中可汗所居的正院修建的恢弘气魄,其余甚是很多仍保留着从前游牧时的习惯,在院中仍搭住着翰儿朵,住于其中。
终于到达帕丽公主院门前——蒙克已提前吩咐了人将门槛抽下,更有助于天凉进院。
一行人刚走进那红瓦白墙的大院子里,听到了粗狂的吵闹呼喝声。
定睛朝前一望,正看到几个皮肤黝黑的汉子,宽敞的院中以手传抢蹴鞠,行为粗鲁,毫无规矩可言,又打又推,又撞又挤,最后竟将那蹴鞠球给活活挤烂了,挤成了破碎的竹片子,掉落在了地上。
一行中原人们无言了,第一次见人玩蹴鞠不用脚便罢,而是用手抓抢,又打又砸的!
蒙克见走到那嚷嚷吵着的几人面前,勾下头行了个族礼之后,以北瑜话说了几句,指了指身后几人。
“那是北瑜可汗的五个儿子”,小包子站在轮椅旁,继续尽心做翻译解释。
天凉闻言,向那五人颔首,几个人走过来,分别用僵硬的中原语道。
“我叫可汗的第二个儿子,名叫那仁。”
“我是可汗的第四个儿子,名叫萨仁。”
“我是可汗的第七个儿子,名叫布和。”
“我是可汗的第八个儿子,名叫达木。”
“我是可汗的第十三个儿子,名叫日格。”
天凉听的很晕,可仍旧不失礼节点头,朝他们行族礼道:“西凤二品骠骑将军,厉天凉。”
那五个人听到天凉一个女子做将军时,并没有意外,其中一个还走上前,点着头朝她赞赏,“你,厉害!很漂亮,很厉害!”
北瑜选将,采取残忍而直接的格斗制,胜者为王。谁是站到最后那一个,谁就能得到该有的权利,所以尽管历年来开放女子可做将,可惜这里的男人个个勇猛,几乎霸占了所有可以武力解决事情的位置,毕竟对北瑜人来说,去做每日咬文嚼字的文官,比杀了他们还痛苦。
“过奖……”天凉谦虚笑了一笑,已经忘了这人是哪一个皇子了。
“这是四子萨仁,和娘亲是差不多的二品将军位置”,小包子凑过来提醒,小声道,“北瑜可汗有十二个妻子,二十八个儿子,娘亲不必费心记,全交给包子好了。”
天凉汗……
好强大的种族繁殖能力!
还有她家的小包子,好惊人的记忆力。
此时院后的屋内响起了一道清澈女声,随着就望见一团火红冲了出来,指着地上的碎片,对着几个皇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叽里呱啦的北瑜话,虽然天凉他们大都听不懂,但很简单就能看出来,这几位皇子正在挨骂中……
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北瑜大公主,古诺帕丽。
说起来古诺帕丽年龄也不大,只是在古诺可汗第一批老婆中,是同一年降生的六个儿子里的第一个,所以才威武的做了大公主,担负起了管教二十多个弟弟的重任。
这一番,看到自己带回来的蹴鞠再次被挤烂,便实在是忍无可忍,先骂人,再接客。
劈头盖脸骂了一阵子后,帕丽指了指一旁,要他们先进屋,待会儿再谈。
转过脸,帕丽面对天凉,转为了明媚清爽的笑脸,她一见天凉坐在轮椅上,也顾不上什么皇族间的礼节,开口便问:“你的腿,怎么了?”
“一点小伤,需要休养段日子”,天凉对她的直爽早已习惯,笑答,“今代西凤特来恭喜公主大婚,只是来的早了些,公主,千万别怪罪。”
“还真是做了将军,说话咬文嚼字的惹人讨厌”,帕丽对天凉调侃两声后,热情的把天凉等招待进屋,“不过你倒是来的不早不晚,刚是正好,三日后是我大婚日,又逢快到打鬃节了,可汗为了我给庆祝,吩咐这几日隔三便大庆,正好,你们能赶的上后日的蹴鞠庆会!”
“蹴鞠庆会?”天凉重复一声,望着院子里那五个仍在为那坏了的蹴鞠争吵不休的王子,“原来如此。”
“就这五个,还是我队伍中的精英呢,练了几日,就只能这幅模样”,帕丽一脸惆怅的叹息,握紧了拳,“这庆会,可能,是没什么赢的机会了……”
简少堂在旁相问,“只听说北瑜比骑马打猎摔跤,不想原来也有对此中原起源的东西有兴致,为何庆会为以蹴鞠为兴呢?”
“如娜喜欢,可汗待她像宝,如此劳师动众的解决方式也任她所求”,帕丽眸色冷淡的叙述着,眼中闪过一丝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