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悚了,低头看看自己,摸摸额头,盯着自己脚上的纱布,抬了抬,果然是脚底外伤恢复神速,昨夜明明是才刚有结痂的迹象,今日就开始有些泛痒,长新肉了。
哗啦,帘子掀开来,走进了已病愈的天暖,朝她道:“三姐你醒了,大哥说咱们用完早膳就出发,我来帮你洗漱。”
“顾子语呢!”
天凉低喊一声,神情急切,“让顾子语进来!来看看我的伤怎么回事!”
天暖以为她是伤势有异,感到不舒服了,急忙掀开帐帘喊了一声,要顾子语赶快过来,顾子语没顾得上自己正在吃早膳,听见天暖的喊声火急火燎,神色紧急的就冲了过来。
而其他几人也以为出了事,速速都跟了过来。
顾子语上前,气喘吁吁问,“厉姑娘可是哪里感觉不适?”
他走速太快,行之带风,走到桌边时衣袖扫到了桌面,不小心便碰倒了那竖放着的玉瓶。
好在简少堂眼明手快的接住,“这药昨日我走时没见着,怎么多出来一瓶?”
不料顾子语接过那药瓶,瞥见瓶身时,神色一闪,大喜。
“这药……我见过!”
他说着急切打开药瓶,嗅闻几下,脸上马上溢满了喜悦和激动,“从前我在先生那见过此独创的药方,那时不知是治何伤,原来这是可调理筋骨的妙药么!厉姑娘,你可是见着先生了,这是先生的药啊!”
天凉闻言,发愣,“你说什么?”
“厉姑娘看这玉瓶”,顾子语上前一步,“先生喜用白玉瓷瓶装带药物,还有这瓶底。”
顾子语转过白玉瓷瓶,指着那飞舞的几朵桃花道:“这画迹,我是确认的,姑娘应该也认的,这,一定是先生没错!”
是他。
天凉忽然懊恼起来!
她本想让顾子语前来看伤,诊治下确认,夜间是不是有人潜入了她的毡房,她不敢带着太多的肯定去想那是圻暄,毕竟那太像梦境,也因为,她太期待,怕得来的是一场空。
不想,竟真的是他。
不但夜间的人是他,连昨夜跟她说话,跟她言语,装模作样扮陌生和她谈笑风生说什么狗屁思乡曲的,也是他!
圻暄!
天凉握紧拳,转头问定然在帐外的简少堂,“隔壁的人,还在么?”
“走了。”简少堂回答。
天凉咬牙,“何时走的,和谁走的,如何走的?”
“不到五更启的程,乘马车走的,算来已走了近三个时辰了,至于和谁……”简少堂皱眉想,他只顾看眼前人,还真是没注意。
“和一位公子,我隐隐听到好像是姓东……”天暖接话,又想起什么,自言补充道,“啊不是,我是听简公子说的,他只是有些忘了……”
简少堂扭头,看着画蛇添足式补充而自露马脚的小天暖,唇角勾起了笑。
天暖一顿,脸红的低下了头,闭上嘴默了。
怎么一在简公子面前……她就变的好笨。
事实上天凉的心思全在那走了的人身上,根本没注意到这两人昨夜独处的事实,她抬头问:“三个时辰的路程,现在启程,还能追上么?”
“他们车前可都是良驹宝马,况且路线不为确定,这通讯不发达的时代,没有GPS定位也没有任何跟踪器辅助,三个时辰的路,要追上,悬!”简少堂做判断,摇头,“不过我想,倒也不用耗费心思去追。”
东,东璟皇族姓氏。
天凉听了简少堂冷静分析,掩了冲动,点头道:“没错,他既是和东璟皇族一起,那十有八九一定会赶去参加婚宴,我们直接去古诺。”
简少堂笑,“不到三秒就使自己从冲动中冷静,厉大小姐果真如传说中一样英明果断,佩服。”
“再冷静,也不如无心无情面部神经坏死从无情绪可言的简人渣。”
“我非自愿,属客观因素,厉大小姐你的冷静速度可是主观意识下的产物,说起来,您更胜一筹。”
“行了,拍我马匹得不到任何好处,打住吧。”
两人一言一语的对话,令天暖和顾子语如同听天书。
天凉挥挥手道,“出去准备罢,用完早膳尽快出发。”
简少堂点头,朝天暖笑了笑,走了出去,去通知当家和那位照料君小宝的花少爷尽快启程去了。
天暖则一直在奇怪,三姐和简公子说的都是什么?简公子和三姐有这么多共同言语的么?真好,不像她,一听简公子说话,头脑手脚都乱作一团……
顾子语替天凉检伤,看伤势时,一直在思量先生把东璟密信称为家书之事。
可他又不知该不该说,当不当讲,毕竟先生做事,自有分寸,也自有目的,他或许,不要自作聪明干扰的好……
“能尽快恢复了最好”,天凉一叹,向顾子语道谢,“顾先生快去用早膳罢,我这里不妨事了。”
顾子语点点头,最终什么也没说,走了出去。
天暖备出去准备洗漱物品,独剩了天凉一人。
她懵而握起拳,面上铺了一层怒气,两手紧阖相握,撇的自己十指生疼连心也不松开!
她很恼,很恼很恼!
玩消失,隐身份。
来了又走,离而不言。
奥斯卡影帝也没他圻暄演技强啊!
再见面,要是出手不揍他,她厉天凉就不姓厉!
“三姐。”
天暖此时准备好了洗漱的东西,掀开布帘走进来,伸手递上来一个东西道,“驿站老板说,走的那些人里,有一位留了东西,要我拿来交给你。”
天凉侧首,看向天暖递上来的东西——眼前嫣色一闪,垂着一根线的绣结,端端正正落在了她的面前。
结穿交错,红线缠绕,道道相连,绾转成结。
平安结。
她神情一滞,抬手,接过那平安结,攥在手心里,勾头,将它抵在了额间。
她闭眸,咬唇,说不出话。
方才的怨怒,竟顷刻烟消云散,淡了干净。
这个人,为什么总比她更了解自己?
这个人,为什么永远,都比她狡猾?
包子的风寒,终于祛了,清晨一醒,一副龙腾虎跃的模样,精神抖擞,醒来就去寻娘亲去了。
顾子语醒的早,从三妹帐中回来后,就直接去老板那借了厨房,要将那些防体寒的药熬制成凉茶,路上好携带着以防万一。毕竟此处气候温差较大,对他们中原人来说极难适应。
厉天啸本以为队伍中有女人和娃娃,此行中难免一定是最需要照料的,不料他没想到,身边这个人,才是最需要好好保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