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少堂应一声,恢复正经,走了进去,手里捏着地图,铺散在了桌上——天暖见虚惊一场,并无大事,就向凤傲天颔首过后,准备早膳去了。
凤傲天自然是不愿放他内定的女人与其他男人单独相处,即使这个威胁力很低,还是不放松警惕的,到甲板处寻人去了。
简少堂见人走光了,只剩了他们俩人,眸光一转,蓦而侧身,压低嗓音朝厉大少道:“老大,要好货么?我随身带着呢!”
厉天啸拧眉,不解看他一眼。
简少堂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册,搁在了厉天啸面前,是一本书皮颜色沉闷,以篆体写着易经二字的薄书册。
“老大,无论从包装,存放,还是内容,我这里货比三家,质量保证,给你亲情价,打五折,不到一两银子就能……”
“混帐!”
暴喝拍桌,那本易经被扔到地上……
海风一掀,刮起了书页。
那并不是什么易经书,而是一本披着易经皮的男男春宫图,只是口味不算太重,与阮大先生的不能比,尚属纯情基友们入门观看的级别……
厉大少抬掌一挥,一团火起,将那本书烧成了粉末后,黑着脸冷喝:“马上出去。”
简少堂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银子被火烧后,立刻借着海风,溜出去了。
好心没好报的每日一愚,他貌似踩到地雷了。
甲板这里,花音被天凉揪过来,未等她质问,他开口就是告状,“不是我的错,全是你哥他让我打的,我打他不还手,还求我打,其实他也有不对,你看我这嘴上和手上的伤,都是你哥的杰作,他还不经我同意把我最新款式的里衣换上了我都要扔的老土款式,还有……”
天凉抬起两指便抵在他脖上,指尖一转,贴住了他的大动脉。
花音停住动作,不知她在做什么。
奇怪……天凉皱眉,将指探的重了些,果然见花音脖颈处跳动的频率与上次树林中吸她血液时大致相同,比平时要快上三分之一,面上也是精神饱满,不显疲态。
血蛊病发时虚弱,若完全病发治愈后,便会有此现象。
昨日非十五,也未月圆,他怎么会病发了?
而且,是怎么解的?
大哥?
“昨晚睡的怎么样?”天凉松开他,面色平淡发问。
花音以为她是来质问自己打架事的,不想就只换来如此平常一句,便讷讷点头道:“挺好的,还做了梦。”
“讲讲那个梦。”
“我很渴,一直在寻东西喝,后来寻到了,喝到了一股很甜美的清泉”,花音回忆着,脸色还是十分满足的神色,“那清泉味道很好,品时味淡,涩苦,入齿后却觉舌香,像是一种入味的茶,细品不腻。”
天凉看他那嘴唇自咬的伤痕,再听他复述梦境,大概就猜出昨晚发生什么了。
她望着花音的神色,想起自己以前也曾问过,自己的血是什么味道,他是从未出现如此神色的,只说就是血的味道,略腥,无味。
现在,却是这般去形容另一个人的血……
她心头有一股微小的担心浮起。
人说,得血蛊的人容易产生依赖。虽不能保证是否解蛊,但他们可饮任何人的血来填充自己那份嗜血的空虚。
花音身带血蛊有些年头了,对血有着一定的自制力,从不会无故去吸食除她以外人的鲜血……而现在,他也十分正常,并未将病发的症状持续下去……
那么也就是说,厉天啸的血,对花音来说,具有一定的解蛊能力!
为什么?
道理上说,这分明是不可能的!
她望着这瘦弱如风的少年,担心他生命突然的消逝,便不自觉发出的声响,是从未有过的轻柔,“以后,不要和人打架,万事记得好生待自己。我大哥,唇舌拙了些,却是好人,你莫总是与他抵抗,知道么?”
花少爷难得被厉小姐这么温柔对待,马上很讨好的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你去告诉天暖,厨房里还有些菠薐菜,要她想办法给大哥烹制一下送过去。”
“菠薐菜?”
“补血。”
“他一个男人,为什么补血?”
“你要么三个数内到厨房,要么现在跳去海里喂鱼!”天凉面一冷,“还废话么?”
温柔这种东西,果然在这女人身上是无法存活过久的。
花少爷神速的踩轻功消失了。
天凉叹气,沉思片刻,便走到船头眺望远方。
前方,有棕色若隐若现,大致能看到城镇陆地的影子了……
“再过几个时辰,我们就到南诏与东璟海域交接的镇子。”
脚步声由后走近,凤傲天站在了她身旁,“相信,七日内便能到达北瑜。”
南诏与东璟交接海域……
天凉瞳孔一紧,两手握住船栏,薄唇微抿。
那正是,面具人与她相约,七月十五要至的地方……
一股温热置上,覆住了她的手背,带着些侵占性的力量,将她白皙的柔荑握在了手心里,挡住了带着湿气的海风。
“很冷?”凤傲天立在她的身旁,右手心压着她的左手背,“你的手很冰。”
天凉挣了两下,反而让他钻了空子,握的更紧了。
凤傲天侧首,黑发飞扬,剑眉沉目,声响三分郑重,三分担忧,“怎么了,是什么令天不怕地不惧的你如此害怕,竟都会颤抖了。”
“不是害怕……”
她深吸一口气,低声一叹,望着前方摇首,“只是在靠近真相前的紧张。”
“真相。”凤傲天重复一声,目光不自觉就落到了怀抱小天狗,左肩扛小火鸾,右肩花小虫,从船舱里走出的小包子身上,“这个真相,对你很重要?”
天凉也瞧见包子睡醒出来了,便趁凤傲天晃神时,收回了自己的手,她转过身,看着把阿白放下的包子,转头忽然问:“华明如何了?”
凤傲天不料她突然转话题,便应一声答,“习武读书,一直随着太傅,本殿派了不少高手随着暗中护他。”
“如果此刻从凤京传来华明有事的急信,你是会留下随我去北瑜,还是回西凤?”天凉见包子正在替阿白梳理雪白色的绒毛,盯望着,继续发问。
凤傲天思量片刻,诚实答:“我自是会赶回去。毕竟华明只是孩子,而……”
他的解释,仍被天凉的疑问打断,“华明并不知真相,你说,他为何天生就喜与你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