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有人……”
侍卫即刻起身,拔出佩剑,神色紧张,“数量很多,可别是有人想要衬着夜潜入皇——!”
话未说完,头颅被飞来的长剑斩下!
惨叫都来不及出口,便睁着眼失去了生命!
那与他闲谈的另一侍卫,半个哈欠尚未打完,忽然觉得腥热扑鼻,耳旁铿的一声响,刺入了一把长剑。
而他的手中,落上了还带着湿润与毛发的重物,低头一看,正见是方才还与自己攀谈的侍卫头颅!
孑然惊恐一吼,抛开那死物,转身便想朝皇城内跑。
可惜腿软之下无法站立,瞪大眸望向了前方奔来的人群,那染着头颅之血的双手,也竭力的向后攀爬倒退……
“快去启禀皇上,有兵马……”
插入城墙的长剑长鸣一声,陡然飞起,同样的动作,砍下了那欲报信的侍卫头颅!
寂静的皇城附近,隐隐约约响起了闷雷似的低沉响声,渐渐靠近,厚重压心,这分明是大批马蹄带着呐喊声袭来的响动。
趴在城门上的蛊虫们纷纷开始爬动,黑压压叠加的虫身全部开始游走,如同漆黑的沼泽被飓风搅动一般,躁郁难安。
喧嚣已近。
蹄声杂乱。
两批人马,兵行带风,呼喝升天,带着鼓噪的呐喊,刀剑交击之间,一路移至了皇城,那人马都并不多,可是这些人马全都为杀人中的好手,个个身染鲜血,杀疯了眼,砍疯了刀。
带头的,正是南诏皇族里,明争暗斗的太子与世子。
“南仲卫,你胆敢屠我太子府,今日,我要你血债血偿!”
南仲昌嘶吼一声,手拿长剑,骑马入前阵,抬剑朝最正中的南仲卫斩去——“今夜是你的死期,拿下你的命后,本世子即刻进皇城取属于我的东西!”
南仲卫毫不畏惧,下掌出雾,由马背上腾空跃起,腰间迅拔一把刀,反客为主,由上向南仲昌刺砍而下!
铿——!
上空两人交锋,一雾一珠,纷纷带着剧毒,拼命夺攻,誓要得手足相残的最高境界,砍他手,废他足!
下方,人马厮杀的疯狂,刀剑斧戦,寒光闪灼。
这皇城门前,这两方人马,互相砍杀,嗜血凶悍。
当蛇与蝎正面争斗时,比的不是政谋,不是计策,而是谁更凶狠,谁更残忍。
不过才开战一会儿的功夫,宫门已被血色涂染,尸体断足落马四溅,毒气蔓延着方圆十里的上空,将这本就无色乌黑的天空,又添了一层污色。
后方角落,有两人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闪入黑暗,躲出了这一片争夺。
“这两拨人杀心果然极重,不过稍稍挑拨,就可令其连攀谈未有,直接对阵开打!”
樊聪暗语,拿下头盔,停止了防毒的屏息。
厉天啸低应一声,抬头一望,正见一簇烽火信号,在这片纷乱的夜色中绽放开来,悄无声息。
“是五妹,看来她连夜加快赶路,正将火器送到,我们走,即刻归队!”
厉天啸吩咐,樊聪应声后,两人便立刻朝客栈方向飞奔而去。
真正反攻的最佳时刻。
到了。
根据小包子的玄气感应,花蛟就在这悬崖附近没错,可不知为何,他们将这悬崖附近,上方几十丈的峭壁山体都小心谨慎的寻了一遍,仍是未见有任何花蛟的踪迹,并且随着他们的寻找,花蛟的玄息,却越来越淡了。
包子一咬牙,提议道:“我到悬崖下方去寻!”
“不行”,天凉眸光闪了一下,坚定道,“你势单力薄,总是个娃娃,寻到了也可能有危险,我们一起下去,能增加三成的把握。”
包子想了想,点了头。
凤傲天在后望着,默默点首,目带赞赏——这对母子,极少慌乱,大部分时候,都是冷静不迫的。这个女人的程度他已见识过很多次,不想这个聪慧而勇毅的娃娃,倒是又令他再次刮目相看。自然不只是因为他的头脑,与那先天优越的玄气,而是这份对局势的快速判断,与从不无理取闹的从容。
他想,也许华明穷尽一生,也难及这孩子的十分之一。
“下方是东海水域险峡之地,娘亲为火武,遇水则弱,千万小心了。”
包子低语嘱咐一声之后,便浑身聚起玄光,贴着峭壁,抓着那突出的一颗颗锐石,如同攀岩一般小心翼翼的朝下移动而去。
天凉正要如法炮制,随他向下潜行时,凤傲天在她身后道:“我可以牺牲一下,给你保留体力。”
说罢不等她回答,左臂抱住他的腰,右臂抓住断岩,一层层向下攀走……
天凉瞪他,“你占便宜就算了,还把自己形容成牺牲自我的壮烈之士。”
“不然我要怎么抓你,你要知这里是悬崖,不是平地。你身上,就只这里粗了,如此才能抓的牢稳。”
三王爷这么认真的答,却换来了天凉呲牙咧嘴,咬牙切齿,“用得着这么讽刺人么?”
她爱吃没错,她也爱运动爱打架啊,她粗吗,她的腰粗吗?
“讽刺?”三王爷皱眉不解,“讽刺你什么?”
这一副无知的表情,肯定是装的,故意的,天凉怒言,“你别理我。”
可惜,厉小姐意识不到,自己与那个某个能将天下言语淡而化之便能发挥其无限精粹的男人相处惯了,就习惯听言拐个弯儿绕个道,以为每个人都是不坦率却言语犀利的性子了。
凤三王爷见她不悦,也皱眉郁闷,他完全不懂,她是在生什么气。
他并非愚人,只是常年混迹于军营,与汉子们打交道惯了,行为虽有时会肆意乖张显的邪气些,但内里来说,却是几乎未曾与女子一来一往逗趣言语,更不曾真正悉心与哪个女子相处过的。
所以,他只好抱着她,继续默下去。
天凉看着他那双搁在自己腰上的手,自然明白,凤傲天方才施了大量武息,耗费了不少体力,若是下方真的有什么未知危险,那必定是有一个完全武气充沛的人在场,赢得可能才大些。
这样下悬崖,看似没什么,其实是极耗气的。
这是为了他们三人好,她晓得,若然,自己也不会此时一点儿都不挣扎的任他搂着。
只是……脑中忽然浮现一个问题——今日,这厮都抱她多少回了?
“娘!”
下方传来了小包子的呼喊声,“这里没有危险,你……”
哗然一声浪水拍打峭壁的磅礴声响掩下了包子的话语,使之正在下坠的天凉与凤傲天都没有听清小包子的声音,只听到了一声比一声震耳的水涛澎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