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脸,是他来时,随手抓起面具的其中一个,不仔细瞧都给忘了,这分明是他简小爷制出的最自豪最逼真的巨星金城武么!
可惜的是,他竟完全忽略了厉三小姐也是穿越人这一事实……
天凉也懒得多理会他,随那两个小童一同走入了偌大的坊中。一进坊内,只感温度灼人,砸铁过水与低喝声纷纷入耳,汉子们打着赤膊认真敲打着寻常武器,正中立有几个稍有文人气质的男子,与厉天暖拿着图纸在讨论什么。
“天暖姐,当家过来了。”
看门的小童喊了一声,厉天暖抬起头来,望见是天凉,一时便如同见了救星,迈着快步走过来,也不顾说客套话,举起手中图纸便道:“三姐,这个火器做成好几日了,你总算来了,可你在旁画的弹丸,我们试了好些方法,总是配不出满意的,对这其中配置的成分也把握不准……”
天凉看着自家妹妹这一副认真投入的模样,只觉欣慰,她笑:“别急,先拿模型给我看看。”
“模型?”天暖不懂。
简少堂在后爱心解释,“就是你们做好的火器模子,初批做好的第一个成品,大多成功率低,实验性质强,所以会被我们直称为模型。”
天暖杏眸微转,落到简少堂身上,“三姐,这位是……”
“马夫。”
虽说这简少堂难得起了点儿作用,但天凉十分的不想让天暖认识到任何他的好,所以……天凉直接朝简少堂道,“你要跟着我,就要顾脸面。”
简少堂听明白了,这是威胁他不准在五小姐面前露出庐山真面目。
这是对他简小爷在进行变相的封杀!
他带怒含恨看了天凉一眼,最后还是认命的咬牙回:“我、明、白!”
天凉这才满意,允他并步前行,和天暖一起至了存放那第一只模具的房间,天暖拿出系着黄布巾的锦盒,小心打开,从中依次拿出,竟一连拿出了五只筒状的铳。
“三姐顾虑的对,这第一只确实是失败的,后来我专门请来了几个做烟火的行家师傅们到坊里做事,在他们指导下,又做了四只,倒是从第二只起应是就能用的,但总想让三姐你看最好的成果”,天暖拿出最后一只无修改,无刻痕,无敲砸,一气呵成筒身圆润的火铳,递了过来。
对于一个常年只做冷兵器的武器坊来说,短短这些时日,能做出这样无瑕疵的作品,已算十分了得。
天凉拿着观看后,平声叙述道:“这叫做火铳,体型轻巧灵便,铳身细长,前膛,呈圆筒形,内有药室,呈球形隆起,室壁有火门,能安放引线点火用。发射时,可在铳身下垫木块调整俯仰角,和三眼铳一样,多用于水战安放于船身侧旁固定,从舷侧射击敌船。它与三眼铳同样,算作火器的入门级别,这本只能装铁砂碎石做散弹袭击,我在画图时,稍稍做了改良,令其内置可防止弹药发射,大致形同于三眼铳,却比三眼铳多了可瞄准的性能。”
天暖听的一愣一愣的,抬头问:“做烟火的师傅们都能会做粉末状的黑火药,做成弹药的配置,却是拿不准,我们也试了几次,纷纷都失败了,这弹药,该如何做呢?”
“直击火药,硝九、磺一比例;横击火药,硝七、磺三的比例配制”,简少堂抢答,夺了天凉的话,“原料不变,仍是硝,硫磺,木炭这些黑火药配制。”
天暖急忙拿笔,认真记下,然后抬起美眸,将柔婉的目光落到简少堂身上,“那该如何才能做成弹丸形?”
“有个法国人发明的湿制法,虽我们觉很落后,但这里,没仪器没先进的设备,也能算是妙法了。先将各个成分浸水,润湿,然后混合起来,作成大饼状,晒干或风干后打碎,继而用细筛子筛过,将火药粉会变成小颗粒状,然后装在大桶中,不停的翻搅,磨掉颗粒棱角,加入石墨抛光后,便是可用的弹丸。若是用铅弹配之,便可配用硝一钱二分的火药,装入铅铁弹子二钱,用作这种长约三尺的火铳内,三十步内破甲,杀伤力极大。”
简少堂说完后,特意走上前,立在天暖面前,低声询说,“说的快不快,能记下么?不然我再说一遍……”
天暖摇头,抬起首,那笔下已是满满一页。
她朝简少堂笑,模样很乖巧,“不必了,我都记下了。”
少堂兄被她这么一笑,春心荡漾了,隔着面具脸也红了。
天凉瞪一眼简少堂,轻咳一声,拉着他退到了自己后方,与天暖隔开了距离后,便道:“这个做好后,我画给你的其他图也试着做一做,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慢慢的会摸着诀窍,知道么?”
天暖嗯了一声,“都听三姐的。”
“乖”,天凉说着,又道,“带我巡一圈这作坊罢,我还没认真来看过。”
天暖闻言放下纸笔,满面顺从的带天凉逛作坊去了……
简少堂望着这姐妹俩的背影,感受到了浓浓的悲哀,特别是为那一句,都听三姐的……
他走到桌前,翻看着那锦盒侧胖摆放着的一叠图纸,拿出来瞧了瞧,发现很有规律,大致是照明朝之后火器走向画下来的,火铳,三眼铳,十眼铳,拐子铳,以及至最后有枪支模型的鸟铳……其中有两张猛火油柜进化后的在海战中使用的炮火雏形震天雷,火龙出货,以及将军炮……
面面俱到,画的很细致。
这毕竟是个以冷军火为主的时代,火器并不盛行,那仅有的微薄的记载火器制造的书籍,也几乎无人翻阅,所以要造军火,必须趋步而来,不能急于求成,这也是防免将来造成重大失误的必须过程。
这图纸,和这安排,也很明显的透漏出,画这图纸的人,是个军火专家,否则,不会对制作,以及原理方面了解的这么透彻。
简少堂对天凉佩服一番后,放下了图纸。
出门想再想跟去时,发现那两姐妹根本没有等他的意思,早已失了踪影。
他正惆怅该往哪方走,忽然听到了方才令他们近来的两个小门童,站在门的另一旁在聊天嗑闲话。
这闲聊的话题,正好是他很关心的。
“你说,今天苏公子来不来哪?”
“那苏公子,天暖姐好心待他时,他不理不睬的,这些日子天暖姐忙了,不出坊了,他又每日每日的过来寻天暖姐,烦不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