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么挑衅的话,一定第一时间出来教训人的,是厉三小姐。
而现在听了这言语,笑盈盈端着茶杯喝茶面不改色的,是厉大将军。
天凉拿起茶杯,见杯中茶水泛起晕记,顿时嘴角一动,以面掩袖,抬手继续,在手臂靠近脸庞那一刻,快速捏住那方才潜入自己袖口,如箭嘶咬而来的柔软生物,捏在了手心里。
没有运用任何武气,两指一扣,将那卷曲的生物活活捏断。
搁下茶杯,放下衣袖……
“啊……”
身旁,传来一声不可置信的惊叫,南仲卫转脸瞪向厉天凉,“你竟敢伤我爱宠性命……”
天凉扭头,看到那颜色五彩斑斓,只有藤条粗细断的花纹金丝小蛇,断作两截,在南仲卫身上扭曲几下后便不动了,心中一笑,面上却带茫然不解:“世子,我可是刚入座,喝了一杯茶而已,压根儿没见您爱宠什么样儿,这……它可能命数已尽,您怎么能睁着眼说瞎话,就污蔑我捏死它呢?”
她说话时,眼睛里分明带着讽刺与故意。
讽刺的,是你这南诏世子若是不起歹心偷袭我,这蛇怎会死?故意的,是声明就是我捏死的,怎么着吧?
够嚣张,也够狂妄。
南仲卫望着天凉,下巴微微高挑睨了她一眼,眸色寒转之间,猛然右手起势,一道乌黑的雾气由掌心发出,直击天凉脸面。
她顿时捂住口鼻,起身利落弹开,躲过那一急攻。
南诏人多喜下蛊,善于使毒,听说这位南诏世子则是个自恋之极的怪人,他本是风武,却用蛊毒生生改变了自己武气属性,变为了世上独有的,能将武气化为阴风毒烟,与人对打时,不能近身,不可擅自碰触。
那桌椅被烟雾波及,轰的一声爆成碎片,木屑乌黑。
侍卫急忙前来护驾,臣子们也纷纷退至殿外,西凤皇由侍卫拥至门前,凝神望着前方,故意沉下眉眼,没有出声阻止。
南仲卫哪顾得其他人,双掌之中乌黑浓烟愈渐浓烈,聚成张牙舞爪的姿态,如同铺天而来厚重的云压袭来,一瞬卷袭了整个殿堂。
被浓烟席卷而过的膳菜酒食,纷纷变做乌黑,有的甚至顷刻间化作粉末状。
殿堂中,毒烟密布。
空气中,处处毒雾。
天凉咔擦一声撕开袍角,系在脸面挡面以防毒侵蚀肌肤,随即运丹田之气,口鼻闭气,眸中凝气了沉重。
她能闭气时间有限,这厮就像个巨大的毒雾弹,越散越弄,越运功,这毒也越加的令人恐骇。
必须在这有限的时间内解决了南仲卫。
以雾为武,以毒为杀,无形轻袅间便能置人于死地,怪不得这世上没有几人愿与南仲卫对招,因为这与死亡临的太近,也令人太不可防。
天凉见下方空气已不流通,也被雾气围绕过重,不利久待,便踩着高柱,三两下登了房梁柱上顶端,稳住身朝下望,寻到南仲卫身影,一击火势袭出,直击南仲卫的脑袋。
火光本是猛烈,带着箭势冲破那浓郁瘴气直透向正中之人,却不料南仲卫冷冷一笑,站立着黑雾中不躲不动,提起了那草笼子,猛的扔了过去。
“这是你自找的。”南仲卫言语说着,眸色阴狠,“火武之息,正好它还没尝过。”
天凉那一击正与那扔上的草笼相撞,草笼炸开烧起,从中刺溜一声窜出了一条手腕粗的金丝花纹蛇。
它与方才那条小蛇形态相同,体态却不知是它的几倍,如此腾空炸出,没有任何受伤的姿态,身子顿成直箭冲上其中一条柱子,快速游移向上攀走,在一个眨眼的功夫已窜入至天凉脚边,吐着蛇信张开獠牙朝天凉咬去——!
地底的生物,天生有寒。
尽管浓雾弥漫,但当这生物一靠近之时,天凉第一时间便感受到了那分森冷,脚下三跃无跳朝旁攀过,靠着另外一根房梁柱,站起身,她看到自己右脚上的靴已少了半边——而那条金丝蛇,正在直立着,灯笼大的血红眼珠瞪着她,口中嚼食着她的布靴,诞出的唾液滴在柱上,一滴便是一个碗口大的洞。
这条蛇,有灵性,并且毒性,非同小可。
天凉心中骇了一骇,褪去那只剩下半面的靴子,踢了下去——“这女人,你喜欢么?”南仲卫的声音响在下方,声音尖锐,兴奋,疯狂,“从没见你主动出笼攻击,阿金,你喜欢她的味道还是武气,都给你,全都给你,去,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南仲卫尖锐话声一落,那蛇便如同打了兴奋剂,嘶嘶吐了蛇信之后,冲着天凉快速攀爬而去,一路爬过的梁柱都陷出了黑色的毒痕。
上方梁柱空间有限,凡是被那蛇爬过的地方,基本上来说,都不能再落下脚了。
天凉小心翼翼躲匿着,掌心中不断有火武击出掌心,一击一击打在那蛇旁,有的被躲过,有的竟只是在它身上轰的响了一下便消失了,没有产生任何迫害与影响。
“这蛇……”天凉定睛一看,皱起了眉,“竟在吸收我的火武!”
这怎么可能?
普通的兽类不可能有这样的本事!
“厉将军可明白了?”南仲卫负手立在正中,哼哼嘲笑,“本世子为何称它为爱宠?”
天凉霎时大惊,双手握紧低语,“这不可能……”
能吞食武气,或作辅助,或作攻击,除非兽宠,没有任何兽类能有这样的本事和这样的攻击力!
可这天下哪还有兽宠,花蛟为特殊,那么,这只金丝蛇又是为何?
天凉顿时低头望南仲卫,屏息沉语:“南仲卫,你哪里来的兽宠?”
他阴测怪笑,蓦的起身朝天凉冲来,手成狠势抓向天凉的颈,十指间,分别由黑雾萦绕。
天凉正要从怀中拔枪迎击之时,身前突然有一道深色身影闪过。
暗黑色长袍挡在她身前,抱着她的腰,空中以轻功前行,脚踩青光,带她立定在了角落里大鼓之上。
天凉回头要说话,鼻子便碰到了男人有力的胸膛。
“他十指中分别有蛊虫蠕动,碰下便被入蛊,不能近身”,他的大手扶住她的头,仍然按着她的脸在胸前,声音多了几分柔意,“本王昨晚处理事宜过晚,来迟了。”
他说话时胸前便嗡嗡震鸣,天凉能听出那心跳不似平时沉稳,而他那双手也比平日搂的过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