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少堂被说透,一时哑言,接道:“看来阁下对我黑风寨十分的熟悉,敢问是哪位?”
圻先生并不报身份,只是动了动手以示命令。
一时只听士兵们呐喊如擂鼓,萦绕四周,号角如夺命,一声比一声响迫,吼声一句比一句慑人!
这是在以无声来宣示自己的气势,以及你们根本无法敌挡的人马。
一把刀横在了厉天暖脖上,樊聪抬刀威胁,“要她活,你便下来!”
简少堂咬牙切齿之下,竟连想都未想一下,抬脚起风势朝着载有厉天暖的船上跳了下去——这一跳,圻先生眸中便有了笑。
天凉叹,看来圻大先生的某种阴谋得逞了。
果见简少堂一跳,直冲船头,伸手便去抓天暖。
樊聪以木武挡之,简少堂冒险前攻。
圻先生立着,动也不动,只是眼皮微挑,脚下便起一道冷风,快速在船板上游移,如同无数冷刀,轰的一声击在了简少堂腹上,随即他简少堂怀中那数十把飞刀竟不受控制,圈成尖锐的刀圈,将它的主人简少堂困在了船板角落里——简少堂挣扎几下,不觉脸色苍白。
哪里能看得到这人出招了!
如此云淡风轻眉目动都不动一下,却瞬间有着这样令人窒息而骇人的力量,窒的他浑身武气都无法流动,运功不能,只能徒劳的待在这刀圈中如同无力挣扎的困兽。
此时,西门那里防守的山贼跑来急报,“糟了,他们放火烧、烧山了……”
“没有二当家我们还要这山做什么!救二当家要紧!”有人粗犷着低哑怪异的声音高喊了一声!
随即便有人随喝,“二当家,我来救你!”
“二当家!”
小六子抱着必死的决心,冲上前带着极度的愤怒跳了下去——“二当家!我来了!”
“二当家!”
“放了我们二当家!”
不少人,随着小六子跳下山头,纷纷游入水中,一副慷慨激昂要救人的模样。
这不跳还好,有人带动之下,竟跳下了大半人数!
简少堂见此一惊,却因被困住,想喊出的话也传不出去,干巴巴的直瞪眼着急。
一群笨蛋!跳什么!全回去!这是圈套!圈……
他的话还没吼完,只看到四周水声哗然一响,那上百山贼竟如同落网的鱼儿一般,全被金蚕丝制的渔网给捆绑住,捞了起来,困在了渔网之中——天凉秀眉跳起,摸了摸身边儿子的头,夸道:“儿子,你那第一腔喊得不错。”
这群山贼义气,又以这两位当家为要,若是首领受擒,再加上西山着火,必当气急败坏,六神无主之下,只要有人煽动,必颜丧失判断力。
小包子清咳了两声嗓,古灵精怪的道:“娘亲说的,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包子练了一整天呢。”
天凉噗嗤一声,乐了……
再转头看,东山头上的山贼,与她这方侵来的精兵开打,显然气势弱下,在她的指挥下,三五两拳,便被一举拿下。
水中的山贼,落网之鱼,在钢铁不侵的渔网中,挣扎无用。
引蛇出洞,放网捞鱼。
这两招,圻大先生用的出神入化。
此时,雾气大散。
众人放眼望去,哪里有什么上万人马!
只看到东南北三面的前方船上站满了人,细细数来也只有几百人,除了凤傲天留下的铁骑,后一列,全是些打鼓的,吹号角的,嗓门大的渔民,利用这山间回声,虚张声势来一阵乱吼的。
再看后方那些船,看似壮大,实则全是立满了稻草人来充当人数而已。
“我告诉先生娘亲床头有火药,先生只吩咐拿了五个圆形,并吩咐这几个分量大的火药尽量关键时刻省着用。又命武器坊在四个船头做了虚张声势的炮筒子,说时间紧急,做不出能发出火药的火器,要人去买了不少碗口粗的炮仗,令精兵里几个可靠人手,隐藏埋伏在半山腰里,有号角声响时,便一起点燃引炸,趁着这回声与雾气,气势便能唬人。先生说,这是很简单的计谋,山贼们上不上当,看造化。”小包子尽职解说。
天凉汗了,简单?圻先生这都叫做简单,那什么能称作复杂?
她当初只是要小包子告诉樊聪山寨地形,然后要他带暗部人手侵入,以一百铁骑精兵在山寨外做声势接应,她与暗部人活捉简少堂后,出山寨,作威胁。
却不想,这计经过圻先生一润色,那简直是蓬荜生辉,声势壮大了百倍有余。
他圻先生的计谋,比她的高端有技术多了。
人家孔明先生,用的是空城计,他这是虚张声势的空船计!
孙子兵法三十六计,什么瞒天过海,什么声东击西,什么扮猪吃老虎全给用上了,再加小包子刚才起哄的一喊,根本是趁着大雾而兴起的一个连环骗局……还简单计谋?
悲哀的看了眼那些挣扎在渔网的山贼们,心下道,可怜你们黑风寨人,怎能斗的过这天底下第一骗子圻先生呢?
天凉转头,看到这时厉天暖自发的脱下锁链,摘下眼罩,转头朝圻暄问,“先生,已经可以了么?”
被抓的山贼们震惊了,简少堂下巴脱落了。
这、这这、这什么状况?
天凉咂舌,又多一个,反间计。
圻先生你真行!
圻暄靠在船头,没有多言,抬手收了困住简少堂的气法,平缓道:“简少堂,你可看清了自己对阵的人是谁?”
简少堂不解仰头,望向站在山头上的天凉,又看了看厉天暖,忽然觉得这相似的容颜有了解释,他神色一震,对着厉天凉道:“你莫不是……”
“大当家!是大当家的船回来了!”
渔网中传来一声吼,顺着那声音向远处看去,只望见远处船帆立着身形伟岸,身着黑色劲装,戴着斗篷遮面的高大男子。
“啸哥!”
简少堂猛的起身,望向那前方湖前行而来的十几艘船,脸面慌张全祛,多了几分惊喜,“是啸哥——!”
天凉看着那远行而来的船只,望着那立在船头的人,怔了一下。
厉天暖也几个大步走向前,扶着那船栏,双唇抖动……
圻暄面色淡然。
直等到那船只靠近,他朝船头那人颔首,“厉公子。”
众人哗然!
寨里人都知道他们大当家单名一个啸字,出寨总是戴着斗篷,不喜露出颜面,除了山寨里的人知晓大当家的姓氏,却是不知身份的,因为大当家不常愿人提起姓氏,便都跟着简少堂称他当家活啸哥。而关于大当家与厉家的关系……总是有人怀疑,也没人去攀谈多问……这做山贼的,谁没个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