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山贼们照常练操,浑身大汗淋漓之后,群体到后身瀑布附近,冲了个凉水澡。
戍时,歇的歇,睡的睡,守着三道关卡山门的人仍是不容懈怠。
亥时,炖了半日的山猪肉总算成熟,一干山贼痛快吃肉,却无人敢豪爽畅饮,仍属谨慎。
终于入夜,个个开始疲倦,分配了守关门的人手和护卫之后,其余人各回房安睡。
一更,四周被水围绕的黑风山附近,飘起了一层薄雾。
二更,山寨人纷纷熟睡,虫鸟知了渐消,一片静谧,风声清晰。
三更,大雾。
咚!一声沉厚鼓响,震醒了黑风寨沉睡的所有人!
擂鼓震天,喝声穿破云霄,上千上万的军队喝叫声,透过那浓重的雾气传遍了整个山寨。
咚!咚咚咚!
整齐有律的鼓声,军喝声,号角声打破这片沉静,也震响了山寨里每一个美梦中的人士!
“二当家——!报——!东山口有人来攻!”
东山门口传来粗狂而紧急的吼声——“报——!南山口有兵来攻!”
“二当家,北山口被围堵!”
“二当家!山口全部被朝廷船兵围堵,擂鼓震天,气势骇人,至少有上万人马前来攻寨啊!”
简少堂由床上一跃而起,这会儿也顾不上束发顾不上整装,低咒了一声,抄起几把飞刀放在怀中,便冲了出去。
天凉猛然睁眼,从柴房中坐起,眸中精光闪动,嘴角会心一笑,小包子,来的很准时。
简少堂带着山寨几个堂口头领高声吩咐,“别慌,各自带人马到该守的山口处守山口。”
他说罢领着一群人马到了东门,果然见山口下水雾弥漫,数十艘军船正在靠近,船头纷纷燃着火把,带头的船上乃是凤京城里有名的由三王爷培养出战无不胜的铁骑精兵,执武器,寒气凛凛,气势嚣张的朝山头行来!
他再骑快马良驹至其余三个山头,各自如此,初算来,这人马和这船只何止是近千,许是将近十万的军马来攻。
往日来,朝廷里何曾会集中这么多兵力前来攻寨?
再言现在大当家带了近半人马在外,此时来攻,山寨正处弱势,难防猛攻,如此一来,必会放朝廷官兵入寨。
黑风山最大的优势莫过于四面环水,易防易攻,但若由大批人马攻进寨来,难保寨毁人亡。
简少堂想了想,观察了三面人马,到了北山头,定睛一望,却见那船头空空如也,并没有西凤军旗。
难道不是朝廷人马?
可若非朝廷人马,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人手前来攻他黑风寨!
简少堂挥了挥手,站在高处喝,“水上来者何人?”
“还我娘亲!”
回声嘹亮,稚嫩,竟是一个孩童声音。
简少堂探首一看,只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娃娃身穿一身紫袍锦缎,姿势大气肆意的坐在船头上,眸色张扬的朝他回话。
他揉了揉眼看,不解道:“这是在闹什么?派这么多人马,却要一个娃娃领兵,这西凤已是缺将缺才,良莠不齐到这种地步了?”
小包子立在船头,随手拉起长弓,打开架势,双眸眯起,稚声下令,“射!”
话音一落,只听得嗖嗖响声,数百把带着火的长箭朝向山头方向射击攻去,那无数把火箭穿透浓厚的白雾,准确无误的射向了北山门,而那最短也最袖珍的一根短间,不偏不倚的射到了山门黑风寨的木牌子上,箭身带着破势的风钻透木牌,哗啦一声,碎成两半掉落在地。
山寨人大惊,纷纷举盾躲箭,退了数步。
简少堂没有动,左手划推,风遁起势,将自己裹在白光中,挡住了身前数十只箭,他屹立在原处,攒紧了眉头,“小娃娃,行兵如此沉不住气,上来就动手么?”
包子咧嘴一笑,“不动手,等你射我么?”
他要赢的,是气势。
简少堂心中一惊,转首看去,果见山头暗处匐着的弓箭手纷纷被火箭逼出了身,步步后退挡在了盾牌后——这火箭,杀伤力果然是大。
“好精明的娃娃”,简少堂一哼,“只是想过我这关,可不是易事。”
“我做什么要过你这关?”小包子坐在了船竿上,翘起二郎腿,优哉游哉喊回,“我在这里,不过是和你拖延时间罢了。”
“什么?”
简少堂瞳孔一缩,与此同时,只听山头那般,轰隆一声,炸起而响!
山头轰隆一声大震,南山门与西山门分别传来了剧烈的震动声,像是同时遭了炮袭,惹的整个山体都开始震动。
夜间栖息在树上的鸟儿齐齐朝上方飞去,急切而混乱的叫鸣,与那方山头人群惨叫声掺在一体,慌乱至极。
“二当家,西山头里炮火不断,咱们人在山头上待不下去了,只能退守不得啊!”有人急促前来报告。
“西山极其险峻,料他们定然不会从西山攀上,你吩咐西山人马全部转移,极力守东山门,那是主脉,绝不许朝廷里的人踏入半步。”
简少堂吩咐完毕,跨开步伐就要朝其余东山门而去救援。
小包子见这人关键时刻仍是临危不乱的下命令,不禁微笑着提醒说:“你这北山头人手最少,防守最弱,我这方人马一万,东面人马三万,北方人马两万,足足五万人马,带船带兵,装备精良,炮火足够,你若是走了,我这方可就即刻攻进寨了。”
简少堂心中大震,果不出他所料,听这气势看这阵仗,竟是派了这么多人手。
但毕竟只是片面之词,他也不会这么简单随意便信了一个娃娃。
他定了定身子,朝下问道,“你是想要和我谈条件?”
“你绑了我娘亲”,小包子跳下船竿,眉峰挑起,“给你半刻时间,交回我娘亲来,否则,我即刻出兵闯寨,杀的你这寨子片甲不留。”
看来是那抓来的那女人惹来的祸端。
简少堂听此言思量了一下,朝后低语几句,令道:“去,将柴房那女人带过来。”
看不出那女人这么年轻已经做娘了。
况且这么多人出马,竟只为那一个女人?
那女人,什么来头?
君小宝见此,随即也朝后吩咐一句,身后人放了一声哨,那东门与西门处果然停下了炮轰,震动的山体嗡鸣几下后,趋于平静。
不出片刻功夫,那手下人神色慌张过来,朝简少堂耳语几句后,便牵着一个穿着简单暗色男装的女人走了过来,简少堂朝下喝道:“要我把人扔下去?还是你上来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