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方才那北瑜女子。
她的后方,跟着一个身形高大,背着弯刀,脸有刀疤的北瑜汉子。
那汉子急切用他们听不懂的语言喊了一声什么,随之跟了过来。
“我只是和这位姑娘聊几句天,你不用紧张。”那北瑜女子手一挥,坐到了天凉对面,一脚踩在凳上,姿势豪放的饮了面前一杯茶,问道,“姑娘用此法吸引我注意,新鲜,找我什么事?”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天凉抬起茶杯,也是饮了一杯,笑道,“姑娘从北瑜远道而来,是为何?”
“和你没关系吧。”女子扬眉,“我说的是问句,你该回答,不该反问我。”
“姑娘到过南诏么?”天凉执意继续问。
那女子脸面冷了些,“到底想问什么?”
“我想姑娘你也许是来西凤寻故人的,而这位故人,可能与我朋友也有某种关系,所以擅自想问一下罢了”,天凉眉眼精明,扶住了下巴,“我那位朋友,中了南诏致狠的血蛊,听闻此蛊要培养起来极难,只有两种办法,一种是用十年之久育血蛊去谋害自己致恨之人,一种是用被害人的亲脉之血,以四十九天时间培成血蛊,再加以投放,使之更加痛楚;所以我想问姑娘,你可是识的姓花的人,这位姓花的人,可曾透漏,自己有位亲人,叫做花音?”
女子一怔,看着天凉,既诧异,又惊艳,“你真是不简单。”
她不过机缘偶然间,见了那个与自己识得的故人十分相像的容颜,去攀谈了几句,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却不想这女子只此一面,便能联想到如此之多,并以他法吸引自己注意力,如今临危不乱,不在乎他北瑜种种血腥暴力传闻,有胆识而笃定的盘问,这是个头脑不简单,将来必不可小觑的女人。
“我不是来寻人”,女子道,“那人,也不值得我寻,你那位朋友,确是与我一位故人长的相像,但我那故人不姓花,也从没提过自己有亲脉。”
天凉沉默半晌,抬眼朝她笑,伸出手道:“那么我的问句便结束了,很期待来日能与你交手。”
“同样”。
那女子突然眉眼也多了几分雀跃,没有意外天凉看出她的身份,坦然道,“我是北瑜派来参加武招的皇族代表,帕丽。”
天凉暗邹,这也是个聪慧的女子,虽说行为举止看起来不像皇族,胆却能判断出她身手必不凡,应是个木武高手,至少七阶以上。
“杯?”帕丽哈哈一笑,“你们西凤人就是小气,喝酒哪有用杯子的,咱们都是一坛一坛的喝。”
天凉不却不怕的接了,“好,就用坛。”
帕丽闻言拍桌,“爽快!来啊,给我上两坛酒!”
“两坛够么?”天凉缓缓起身,眉眼自信张扬,“老子从小是在酒窖里长大的。”
“十坛!来十坛!”帕丽回身一转,命令那刀疤男人,“蒙克,去,帮忙搬去。”
天凉也是看极开心,随即丢下十几张百两银票给秋铃道:“秋铃,去,告诉掌柜的,今日帕丽小姐的酒和全鸡宴,我请。”
蒙克和秋铃被这两个女人突然的惺惺相惜惊的不知所措,站在原地不动。
天凉与帕丽不见动静,顿时同时扭头,挑眉齐声问:“有意见?”
秋铃忙拾银票,点头便跑。
蒙克那大汉也无语的迈着步伐随着秋铃下楼去了……
“厉小姐果然是个不同寻常的奇人,改日一定到我们北瑜,我亲手给你做我们北瑜正宗的烤乳猪!”
“好说,爱膳之人,可遇不可求。”
“好,全鸡宴一遇,不醉不归!”
“你这是催我走,因为老子还没醉过。”
“好狠呐你!就让你见识下我帕丽的千杯不醉……”
秋铃和蒙克双双对视一眼,同时漠言不语,双双一言不发,默默走下了楼……
他们俩地域不同,民族不同,语言也不通。
可心中,却是几乎同时一致的腹诽——楼上两位,人家这儿,没有鸡。
天凉本来的打算是灌醉帕丽,问出些关于花音的其他讯息,虽说她回答自己时,并不像是假语,但仍是能觉察到,她有所隐瞒。
探究别人的隐私,她本是没兴趣;可花音血蛊缠身,消身损气,怕是总有一天,要出意外,这个少年方才十七岁半,正处舞象之年,他的未来可以有理想,可以有抱负,可以有憧憬,也可以有希望,却最不该的是,如此沉重的背负着一个蛊毒的侵蚀,****月月,年年累积,甚是,心中还那么清晰的知晓这血蛊,是用自己亲脉所培育而成的致命之蛊。
天凉意图在帕丽这里询出个一二三,哪怕只能问出个蛛丝马迹,那么以她抽丝剥茧的能力,也会有朝一日,寻到解花音血蛊的办法。
可在喝了一个多时辰后,天凉无语了。
什么北瑜豪迈,什么北瑜人擅酒,什么北瑜人千杯不醉……都是浮云。
现在眼前叫帕丽的女人,已经趴在桌上,醉的不省人事了。
天凉数一数,自己喝了三坛,这个北瑜女可是两坛子不到就倒了,而且是毫无意识,你就是现在抽她,她也不会有反应的那种倒。
天凉无耐,打开隔侧门,看到坐在大堂里静默相对的秋铃和汉子,招呼道:“你家主人倒了,上来背人吧。”
蒙克能听懂汉语,闻言一顿,看向天凉的眸子多了几分敬佩。
竟然能把帕丽小姐灌醉了!灌醉了啊!
王若是知道这事,那得震惊成什么样啊!
蒙克三步化作两步冲上前去,朝天凉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听不懂的北瑜语,然后冲进房中去背主人去了——天凉听不懂,但据语气来看,是在赞叹和夸奖自己没错。
走下楼,秋铃从大堂饭桌上站起来,急急忙忙跑到她旁,苦着小脸哭诉道:“小姐,那人好吓人啊,我跟他坐对面什么都吃不下去,吓死我了……”
天凉拍了拍她的肩,安抚笑道道:“放心,他不会伤害你的。”
秋铃紧张的攥着衣角,忐忑不安的害怕看向背人下楼的蒙克。
“刚才他说,北瑜男人,不伤害自己看上的女人……”
天凉恶作剧似的语言还没说完,秋铃突然尖叫一声,捂着耳朵跑了出去,被北瑜人看上?妈呀,太吓人了!
天凉看到走下楼的蒙克抱着不解目光看向奔出门的秋铃时,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