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秀惠盯着她许久,又看向春竹,“服侍小姐更衣。”
“是,大娘子。”
柳南屿躺在浴桶里,心里还是难受到发酸,她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涂子严的模样。
想着想着,她笑了几声。
儿时,他带着自己去偷人家的果子,被主人拿着棍子撵着跑,结果摔了个大跟头,还是他背着自己回来的。
“大小姐笑什么?”
春竹抱着干净的衣服进来,就瞧见她嘴角勾起,好久都未见她笑过。
“在想子严带我从私塾里翻出去,偷人家果子的事情。”她抬手擦掉眼角的水渍,对着春竹说道:“当时有个富贵人家的小少爷总爱捉弄我,我便给子严说了,他直冲冲跑去把别人打了一顿,阿爹罚他跪祠堂,不许吃饭,我就偷偷去厨房拿了一个饼子给他,那时也只有八九岁的模样,我们一起坐在祠堂前的石阶上,一同吃一个饼子。”
春竹听她提起姑爷,不敢说话,怕让她伤心,于是蹲在她身边,静静的听着。
“子严是阿爹六岁时带回家的,初见时,他又瘦又小,却没想到阿爹说他可以保护我,我不信,还唤他一声阿弟。”
只要是关于姑爷的事情,大小姐说起时,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开心,春竹知道她真的很爱很爱姑爷,可是……
“后来子严长到十三四岁时,已经比我高了半个头,此时我才发现他真的一直在保护我,可是他不爱我。”
春竹刚想开口安慰她,她启唇说道:“原来子严也有想保家卫国的鸿鹄之志,即是这样,我便心甘情愿。”
春竹嘴巴一瘪,自己先哭了起来。
窗外蝉鸣不止,柳南屿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昔日即便不躺在一张床上,可是还能听见他的呼吸声,到如今,关于他的一切都消失殆尽。
初冬时,叶恩带着禁卫赶来了梦椋。
“公主。”
“叶大人。”鹿意安眼神疏离,“回京之前,我还想去一趟柳府,麻烦叶大人了。”
叶恩颔首,独自跟着她去了柳府。
柳鸣带着柳府上上下下的所有人出来恭迎,场面十分隆重。
“在梦椋这段时间,打扰到柳员外和大娘子了,若往后还有机会,意安定会登门道谢。”
众人知道鹿意安身份之后,对大方更是忌惮几分,使得简秀惠彻底扬眉吐气了。
“公主言重了,能与公主相识是我们荣幸之至。”
一阵客套之后,鹿意安单独与柳南屿坐在侧院里。
“听闻姐姐喜事将至。”
柳南屿笑了笑,也没否认,“是。”
鹿意安沉声问她,“姐姐会后悔吗?”
“只是遗憾罢了。”柳南屿认真回答道:“与公主相识,做了姐妹是一种幸事,与子严结束夫妻之名也算是一种解脱,没有后悔之说。”
“心爱之人近在咫尺,爱而不得,岂不是天下最痛苦之事?”
柳南屿摇头,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只要他安在,天涯海角永生不见那又何妨?公主心底纯良,以后所托之人必定也是心善之人。”
鹿意安反握住她的手指,说道:“若是良人,也无需对过去念念不忘。姐姐大喜之日,我不能亲自前来,但妹妹会托人送来贺礼。”
“劳烦公主挂心了。”柳南屿面带微笑,嘱咐道:“回京路途遥远,公主一路保重。”
鹿意安颔首,“姐姐也要保重身体。”
离开柳府之后,她便随着叶恩踏上了回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