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联时期,生产资料完全由国家控制和掌握,中央计划无所不包。僵硬的计划经济管理方式不能满足人民的各种各样的日常需要,就形成了“短缺经济”现象。尤其是在居民的日用消费品和日常服务上,“短缺”问题更为严重。这就为影子经济活动提供了市场。在当时的计划经济体制下,影子经济主要表现为从事第二职业、个体服务性劳动或短缺商品的倒买倒卖。
影子经济一般是指未向政府申报和纳税,政府未能控制和管理,其产值未纳入国民生产总值的所有经济活动。之所以称之为影子经济,就是因为这些经贸活动是作为受国家和政府认可的那些合法的、公开的经济活动的对立面而存在,它们是不公开、不合法的,是隐藏于影子中的,故称之影子经济。
侵蚀国有财产、损公肥私也是苏联时期影子经济中惯用的手法。苏联时期,不少精明的人利用工作之便,“顺手牵羊”偷拿国家财产,中饱私囊。在苏联曾广为流传这样一个故事:说是勃列日涅夫担任苏联最高领导人时,有人向他反映下面老百姓生活艰苦。勃列日涅夫当即回复:“你们根本不了解下面的情况。我年轻的时候当搬运工时,大家都是向车厢装几包,顺便拿一包回家。我劝你们一是放心,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实上也是如此,在苏联的许多工矿企业中,偷偷摸摸的行为普遍成风。而这些偷拿的物品就进入了地下黑市交易。
一、阳光下的阴影
(一)无处不在的魍魉
在俄罗斯,影子经济在经济生活中所占的比例很大,影响到国民经济和人民生活。由于影子经济是隐藏在正常经济之内,所以人们对影子经济没有很切实的感受。按俄罗斯国家统计局资料,以圣彼得堡为例,圣彼得堡工业部门中的影子经济仅占23%,而非官方调查的结果则是不少于43%:未登记的业务在购买原料阶段占25%~30%,在生产和销售阶段占70%~75%。在建筑业占70%。该市逃税的比重,在工业部门占将近50%,在建筑部门占46.7%,在商业部门占40.6%。国家统计局的资料显示,未计入的产值约只占国内生产总值的25%。这个数字显然不符合俄罗斯的事实。影子经济大大超过了俄罗斯国家统计局提供的官方数据。
中国俄罗斯研究专家闻一记述了他了解到的莫斯科郊区农村的庭院经济。这个庭院有一亩多地,种着一大片土豆,还有几架黄瓜和西红柿;在主人的木屋处有几棵苹果树;在庭院深处的地上,长着草莓和几株各色浆果。当中国客人问起他们一家人能否吃得了这么多的草莓时,主人说,母亲每天都要提一篮草莓去路口或是附近的集市上去卖,卖不掉的就做成果酱;他们在莫斯科的孩子们也从这里带土豆和蔬菜回莫斯科去,否则在莫斯科凭那一点工资没法儿活下去。用他们的话说,俄罗斯每家都是这样,乡下人和城里人都得靠这些庭院生活。
俄罗斯影子经济的主要部分不是麻醉品走私和卖淫,而是西方国家没有的现象,即宅旁园地。这也可以称做庭院经济,俄罗斯在经济艰难的时日里,西方的经济学家预测俄罗斯因粮食减产要饿死多少人。然而,这样的事情却没有发生,因为俄罗斯每家都有一块庭院地,这样一块土地就足以让这个家庭对萧条有所抵御。当然,在这块土地上生产的农作物也可以拿到市场上去卖。这也就是说,没见过美国有谁在家门口种土豆、草莓的,种花倒是有的,但这在俄罗斯,已经习以为常,有的人就是靠宅旁园地在生存。这种庭院经济也可以算作影子经济的小部分吧!
俄罗斯的影子经济规模很大,几乎存在于整个国家。世界银行组织认为,影子经济在俄罗斯国民经济中占有40%的比例。其中,具有明显特征的是影子经济涉及到了俄罗斯经济、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从政客、企业家到普通老百姓,几乎每一个俄罗斯人都同影子经济有一定的联系。
(二)影子的颜色
俄罗斯的影子经济可以分为三类,即灰色经济、褐色经济和黑色经济。
灰色经济又称为非正规经济,为了逃避税收,其产品和劳务不纳入官方的统计数字,其存在的领域是从事缺乏税务监督的第二职业;或利用以前国营的固定资产成立的小公司,其经营活动和母公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可能就是同一批人在经营,可经济核算却在另外单独进行。
褐色经济是指获得和转让黑钱有关的虚报、侵占、盗窃、投机等各种形式的欺诈舞弊。在流通领域主要的标志是俄罗斯经济中短时间内出现了大量的商品交易所;在进出口领域,利用卢布和外汇的官价与黑市牌价之间的差别,进行军工产品、石油、化工等战略物资的出口。虽然俄罗斯政府推行外贸业务自由化政策,但是许多种进口商品的许可证配额等权限仍掌握在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管理部门手中,于是,褐色经济中的活跃分子利用争取许可证和配额大发其财,而真正的厂家却一无所获。在私有化过程中,俄罗斯不仅没有使政府的预算增加,反而使国家失去了对一些大型企业甚至部门的控制,国有资产流失相当严重。俄罗斯政府对异常迅速、规模浩大的私有化浪潮没有实施有效的监督,给这场财产革命的急先锋褐色经济创造了良好的机会。
黑色经济又称地下经济。这是一种法律禁止的经济活动,其中包括地下生产、秘密生产和销售武器、弹药、毒品,非法经营赌场和妓院。经营地下经济的主要是有组织的犯罪集团。据内务部统计,这种犯罪组织在俄罗斯大约有8000个。它们控制的范围是按地区和民族特点形成的。莫斯科地区还有一些民族犯罪集团,其中较大的有喀山帮、亚美尼亚帮、阿塞拜疆帮、车臣帮、格鲁吉亚帮、印古什帮等。黑钱流通是犯罪集团的经济基础,据俄罗斯内务部估计,这些有组织的犯罪集团拥有和控制着大约60万亿~70万亿卢布的资金,他们用巨额非法收入贿赂各级国家官员,几乎有15%的犯罪集团是在被收买的官员的帮助下进行犯罪活动的。在被调查的反贪机构负责人中,87%的人指出犯罪集团与权力机构,特别是地方权力机构有联系,64%的人指出犯罪集团与护法机构有联系,31%的人指出犯罪集团与国家级的管理机构有联系。
经济学者对影子经济概念也不尽相同。有人认为,影子经济是违反现行法律和法规的经济活动,是指所有非法经济活动的总和,它包括各种不同程度的刑事犯罪;有人认为,影子经济是指未纳入正式统计和未被社会监控的社会财富的生产、消费、交换和分配;还有人认为影子经济是指所有用于形成和满足人类各种“恶习”的经济活动。
在俄罗斯,由于酒类的生产和销售颇为赢利,所以有不少人从事非法酿酒活动。俄罗斯税务总署负责人称,70%的酒类生产是在地下工厂完成的。据俄罗斯外贸部的估计,市场所售的酒类制品中有86.6%未列入国家统计。仅1996年,警察机关就查出1300多个地下酒类生产窝点,收缴酒精1000多吨。
从影子经济中还孕育出虚假经济的概念。这指的是通过投机倒把和各种形式的欺诈活动骗取钱财,包括行贿和利用私人关系得到种种优惠。俄罗斯在向市场经济过渡中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暗钱”、“好处费”。原因很简单,(1)某些人能为企业集团提供特别优惠的经济条件。(2)各企业参与私有化的条件不平等。(3)某些政治和官僚机构有权影响物质利益分配,比如一些机构有权分配进出口配额和许可证、可以使企业通过各种手段获得优惠贷款等。俄罗斯1992年给工业企业的贷款占国内总产值的30%,当年的通货膨胀率为2509%,而这些贷款的年息是10%~25%。因此,扶持不景气的工农业生产成了一种手段,而真正捞到好处的是“上面”有靠山、“下面”守着钱的银行家。出口石油、天然气、金属和其他原材料也是一个生财之道,生产企业的负责人与官员勾结、营私舞弊,利用国际和国内市场差价,获取大量收入。1992年,这笔差价收入占国内总产值的30%。利用进口补贴也可捞到巨额好处。
由于1991年冬季俄罗斯经历了可怕的饥饿威胁,1992年,国家大量拨款用于进口补贴。当时,进口商只付换汇汇率的1%,就可以从政府手中买到用于进口粮食的外汇,而政府的这项补贴是西方的货物贷款。进口来的食品在俄罗斯是按一般的市场价格销售的,老百姓没有得到任何实惠,而真正从中获利的是少数几个莫斯科大商人。1992年,这项进口补贴总额占国内总产值的15%。没有营私舞弊就不会有虚假经济,决定影子经济发展的因素有经济因素和非经济因素。
影子经济作为一种非正常经济现象存在于任何国家。在世界范围内,影子经济的比重按估计约占整个世界GDP的5%~10%。俄罗斯的影子经济占GDP的40%左右。40%~50%是临界指标,在这一临界区域,影子因素深刻影响着国家的经济生活。实际上,在俄罗斯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中都充斥着合法的经济形式和影子经济形式的冲突和矛盾。
二、影子经济产生的原因
(一)制度不完善催生影子经济
在苏联的计划经济模式下,企业没有经营自主权,政府部门负责向企业下达生产计划和分配原料。但政府对企业的具体经营状况却知之甚少,结果经常使一些不需要太多物资的企业获得过多的材料,而另一些需要更多材料的企业则经常陷入原料不够无法完成计划的境地。这种计划分配不均衡本可以通过企业间的相互交换得以解决,但由于计划经济时代僵化滞后的制度限制私人以及企业间的交换,导致国有企业的管理者不得不施行贿赂行为和从事地下经济活动(如派人暗地里从其他企业购买材料),以获得完成计划所需的材料。
制度漏洞及制度真空催生地下经济。任何企业和个人在适应制度的过程中,一旦发现制度的漏洞,就无法摆脱“钻空子”谋私利的诱惑。此时,若道德或法律的约束力不足以阻止,则“钻空子”式的地下经济将必然成势。这种偶然的成功,如未能引起制度上的亡羊补牢,示范效应巨大。例如,在俄罗斯,一些原是科研所的企业,按照法律可以获得国家科研拨款,但法律却并没有明确规定这些拨款的实际用途。在科研环境恶化的情况下,科研机构有时就把上述拨款转借给商业银行或者其他经营部门,从中获得利息和收益。
(二)私有化使影子经济成为敛财工具
苏联解体之后,俄罗斯的政治精英们为了使改革不可逆转,不惜代价推行世界上最大规模的私有化。正是在这种理论的指导下,改革精英们出卖了70年社会主义创造的强大的经济基础,也为影子经济的泛滥提供了源泉。就连丘拜斯于1994年也承认:再过2~3年,企业股份将最终被10%~15%的人所控制。在此过程中,影子经济成为了俄罗斯新贵聚敛财富的理想工具。
由于私有化理论的根本错误和私有化精英们促成新兴资产阶级的愿望,以及俄罗斯的私有化没有必要的法律保证和长远规划,致使经济犯罪和腐败现象猖獗,少数人利用职权非法侵占大量的国有资产,一夜暴富。
影子经济的社会原因和俄罗斯市场经济改革过程中的具体政策有着紧密的联系,在俄罗斯改革初期,国家对国营企业计划外产品和非国有经济成分的所有产品实行合同价,计划内产品则实行计划价格,这种双重价格的畸形现象为获得合同价与计划价格之间的差价提供了机会。这种“合法”的收入改变了许多高层管理人员的收入构成,他们的收入不仅来自国家,还与他们和子公司的关系上有直接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