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我在终南山住了十五年,可是听到见到的奇人异士也不多,一般人厌世后都会来到外谷,不过很少有人能够一待十几年,很多待了几天就受不了下山去了,就算留下的,基本都是普通人。
确切的说,我跟师傅住的道观并不在人们所知道的终南山上,而是在周边的一座无名山。
某一次我和师傅去终南山深处去拜访一位他的老友,半路时见到一五十多岁的大汉,一人搏斗两只斑斓猛虎,最终却把两只猛虎调教的像绵羊一样,最后他冲我师傅这里抱拳后,骑着其中一只老虎就向山里面而去。我至今仍旧难以忘记那一幕,后来听师傅说那人是一位内家拳宗师,对身体的操控能力已经达到一个极致,别看他样子像五十多岁,其实他已经七十多岁了。”
甘易在一旁听的内心不断的震惊,这世间还真有这样的奇人,有机会一定要去见识见识。
妙空寺位于港市郊区的一座无名山上,两面环海,上有一尊观世音菩萨安详的立在山顶,一条柏油路像巨龙一样绵延到寺门口。
“好一个秀丽景象,想不到国际化的大都市居然还有这么一处好地方。”下了车,甘易赞道。
“嘿嘿,小兄弟我告诉你,这一片地方都被我家老爷买下来,我们脚下的路,前面的妙空寺,山顶的菩萨,可都是我家老爷出资筹建的。
纵览整个港市,谁人有我家老爷这样的魄力,每年逢年过节都有无数善男信女过来拜佛,那香火钱收的呀,可惜那帮和尚收那么多香火钱也不知道回馈我家老爷。”
豹叔摸了摸他那大胡子笑呵呵跟甘易解释道,脸上充满了自豪,不过说道妙空寺,豹叔不自觉的碎了一口。
“阿豹,你这毛病能不能改改,寺庙是神圣之地,香火钱是贡献给神灵的,我等凡人怎能有资格去要,以后切不可再说此话,等下上去后你可不要再胡言乱语。”白正祥训斥道。
豹叔老脸一红,灿灿道“老爷我错了,等会儿上去我一定不会多说话。”
“嗯”白正祥认真的点点头,背手挺胸,抬脚向门口走去。
众人拾级而上,前方平台有三个石门,最上面牌匾上写着四个大字,入解脱门。
中间空门下站着一位老和尚,旁边跟着一位小沙弥。那老和尚慈眉善目,发须皆白,正笑眯眯的看着众人。
待众人走近,那老和尚上前一步,双手合十行了一礼道“白居士,上次一别可有五年未见了。”
白正祥也双手合十行了回了一礼道“小儿一直未归,实是无颜面对家妻。”
“居士着相了。”老和尚看了白子修一眼又笑道“那居士此次前来,定有大喜之事。”
“大师果然慧眼如炬,白某此次前来正是要接内人回家。”白正祥道。
“那便恭喜居士了。”老和尚又是一礼。
甘易在一旁看的皱眉,这和尚为何这么巧就守在大门处等着众人,来时众人一起可未曾见得通知寺庙,而且这和尚说话时饱含深意的看了白子修一眼,可是在车上聊天时听白子修说过他走时这寺庙未曾建起,更谈不上见过这老和尚,难道这老和尚真有神通之处。
接下来老和尚带着众人走进寺庙,穿过几条回廊,来到后面的禅修房。
“白居士,楚施主便在此间房修行,居士可自行过去。”老和尚再施一礼,领着小和尚就走。
站在庭院,看着不远处的小房间,白正祥父子身体俱是一震,脚下像生了根似的,不敢再往前一步。
良久,白正祥叹道“子修,随为父进去。”说完率先向房间走去,不过他略显颤抖的双腿却显示着他的激动。
轻轻推开古色木门,一位六十左右的贵妇人正虔诚的跪在观音菩萨前默默祈祷,听到开门声,这位妇人疑惑的看了过来。
时光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一般,六目相对,这一眼晚来了十几年。
“子,子修,是你吗?”贵妇人轻声道,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在做梦。
“娘,是我,我是子修。”白子修终于忍不住,喊着娘亲,脚步朗呛的走了走了过去。
“嘭”白子修会在贵妇人面前,泪水决堤而下。
“子修,你是我的子修,我的儿,娘好想你。”贵妇人颤抖着双手抚摸着白子修的脸,喃喃道。
好一会儿,贵妇人突然反应过来拉着白子修道“子修,快,快给观音菩萨磕头。”
白子修不忍反驳母亲,依言给观音菩萨的尊位磕了三个响头。
“贵妇人扶起白子修,自己又跪在菩萨前嘴里念叨“救苦救难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谢谢您让我修儿回来,弟子叩谢菩萨。”
甘易跟在门外,看着里面的一幕,心下感叹之余,又观察了下老妇人的气色,看并无大碍心下便安,这里也没自己什么事了,便转身离去,在寺院游玩。
行至一庭院,甘易好奇的停下脚步,只见不远处一石座旁,那位分别不久的老和尚正站在一旁,小沙弥正坐在石凳上背着经文。
看了一会儿索然无趣,甘易就要转身离去,这时,那老和尚制止小沙弥的背诵,道“净空,不用再背诵了,为师相信你已经会背诵“金刚经”,那么为师来考考你,何为四相?”
“佛说,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四相指的即是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小沙弥自信满满道。
“那什么是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呢?”老和尚慢悠悠道。
“这个,徒儿不知。”小沙弥琢磨一会儿泄气道。
“净空,你天资聪慧,却处处着相,为师让你背经文,目的是为了让你通晓精意,而你却为了应付我而背,再者你的东西被别人拿去,你会生气,此为着相,相无处不在,就像这个院子,你是相,我也是相,这位施主也是相,包括整个院子也是相。”说话时饱含深意的望了甘易一眼。
净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问道“师傅,是不是说如果一个人无相的话他就可以做菩萨。”
“哈哈哈哈,净空,菩萨无相而有相,仅仅无相是做不了菩萨的。”老和尚笑呵呵道。
“恕徒儿愚钝,还是不明白。”净空挠了挠头道。
老和尚笑着摇摇头,然后转身对着不远处的甘易道“施主,可否过来一叙。”
甘易正在琢磨他们说的四相,总感觉不对劲,无相便是空,空即是虚无,又道菩萨可以身化万物,这无疑有些天方夜谭,而且是人都有情绪,有思想,这都是相,所谓的菩萨也有相,此相和常人的相不同在哪里呢?甘易觉得如果佛祖是个大忽悠的话,那他的忽悠境界可真是太高了。
如果无相那就不是人了,是人便有七情六欲,没了欲望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这时刚好老和尚冲自己说话,甘易点点头走了过去“打扰大师了。”
“我观施主清气环身,身后隐隐有金光闪现,怕是刚做了一场大善事,无量功德加身。”老和尚看甘易走近,目光灼灼道。
“大师可能看错了,在下从未做过什么大善事,更别谈功德一说。”甘易突然觉的这老和尚说话神神叨叨,还功德?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套。
老和尚眼睛精光一闪而逝“有的,有的,施主斋心仁厚,怕是做了大功德之事却不自知。”
甘易心中一惊,这老和尚难道看出点什么了吗?隧道“还请大师解惑。”
“不可说,不可说。”老和尚摇头道。
“既如此,那么多谢大师,告辞。”甘易抱拳,转身就要离去。
“施主请留步。”刚走几步老和尚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甘易回头望去,看他要干什么。
只见老和尚手里面不知何时出现一串黑色念珠,质地圆润发亮,里面用黄绳链接,链接出有一颗白珠,这白珠看起来像砗磲玉化的样子,又好像不是。
老和尚把念修放在两手中间,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今日能与施主一见,此为有缘,此念修便送与施主,以祝施主早日功德圆满。”
“无功不受禄,此物在下无颜收下,还请大师收回。”甘易摆手道,这老和尚神神叨叨的,谁知道拿了他的东西有什么后果。
“师傅,你怎么把功德珠拿出来送人了。你不是说等我以后做方丈就把珠子传给我吗?”小和尚小嘴一撅,眼睛一红,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看样子马上就要流出来。
“净空,为师刚刚教你的话你都忘记了?身外之物,何分你我?莫要着相了。”老和尚教导道。
“噗。”甘易心里暗笑,这老和尚原来在这等着呢,想起刚刚老和尚教育小和尚的四相之说就想笑,这老和尚也真有意思。
“可是师傅,这是我们妙空寺的传承至宝,给他也没用。”小沙弥企图用迂回战术来说服老和尚。
老和尚脸一板,“净空,你可还记得皈依时的誓言吗?”
小沙弥低下头道“徒儿记得。”
“说。”老和尚道。
“修行者,须,不贪,不嗔,不痴,不妄,方可入道,自度以度人,救苍生于水火。”小和尚继续低着头道。
“那你可做到一点?”老和尚盯着小沙弥质问道。
“未……未曾”小沙弥结巴道。
“现在还想要功德珠吗?”老和尚再次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