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试的第二天,我回到了距离大湖乡有十几里地的家中等着,平时帮妈妈干些家务和农活,一下没有学上了心里变得空落落的。时间过得可真快,等了大约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我新的入学通知书终于等来了,是市卫生学校寄来的,我又要去上学了。我也听说了其他同学们升学的情况:张大峰与“豆子黎”等十几名同学考上了县高中,还有十几名同学也考上了中专,“女汉子”梁同学也去太原西山煤矿上班去了,王班长在考试之前也考上了位于太原市的技工学校,他会去西山看“女汉子”吗?我想起同学们来乐了,我还是想吃“豆子黎”口袋里的豆子和我女同桌的苹果了。
接到通知书的那一刻,我的父母、哥姐和我一样都很高兴。我爸说:“去了可得好好学了,学成了我家就会有第二代人要为人行医治病了,爸希望“行医”的行当能一直传下去。”我妈也说:“明明,出去了一定要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和同学们相处好,多帮助别人,时间长了朋友也就多了。”我说:“我知道了。”听得出她心里还是有点儿不放心吧!她常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在家中喝烧酒。”我想:“她出门了我也会想的。”想着想着我跑去找阿牛去了……
报道的那天我爸和我早早的坐上了去市里的火车,上午十点多钟他就把我送进了学校,在领我报道完之后他便回去了。我站在学校的大门口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望了许久许久,直到他消失在我视野的尽头……我一度曾伤感起来。不过这种伤感很快就被冲淡了,因为我见到了我的舍友们。
当我送别老爸回到宿舍时,我的第一个舍友也来了。他个子不太高,圆圆的脸蛋,脖子也短短的,他一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象神话当中的“如来佛祖”一样,更加有趣的是他开口说话把我给听得迷糊了。他说:“聂是灵仕玉城的,你是雅该的?”我望着他笑了笑一时没有听明白。他见我没有听明白,便用半土不洋的普通话给我“翻译”了一番:“我是灵仕县玉城村的,你是那儿来的。我们那儿说我叫“聂”,说那儿叫“雅该”。他这么一说我这回才听明白了。正当我俩交谈时,又有一名舍友进来了,看他年龄和我俩都差不多,身体比我俩要强壮了一点。他肩膀上扛着一个铺盖卷,另外一只手还提着一个大大的帆布包,扶着铺盖卷的那只手的手腕上还用网兜网了个洗脸盒挂着,他用脚尖轻轻的推开门就进来了。见屋里有人他便问道:“直梨,这是不是三号宿舍了?我走对了没有啊?”前面两个字我没听懂,知道他要找三号宿舍便说:“对,是三号宿舍。”他听到我的回答,一股脑的把铺盖卷放在了空着的床位上,这回我才看清楚了他。因为天气还热,他的上身只穿了个红色的背心,露出两条粗粗的胳膊来,比我的胳膊粗了许多,他的脸颊一笑便会露出两个酒窝来,只见不停有汗珠从他的脸颊上滚落了下来,接着他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块毛巾擦起汗来……一边擦一边说:“从火车站到这儿挺远的,我走着过来还带了这么多东西。”我说:“你家父母没有来送你?”他说:“我爸把我送到我们那儿的火车站看着我坐上火车他就回去了。下了火车我又问了问别人,这不我就找过来了。”说着他脸上露出了一脸的自豪,他又笑了他脸上的酒窝更加明显了。
正当我们三个人说着话时,另外两个舍友也来啦,一听说话我便知道他们和我是一个县的,他俩一个叫高峰一个叫李晓旺。晓旺见有老乡和他住在一起十分高兴,从包里掏出苹果来给我们几个吃。他个子跟我长的差不多高,尖尖的脑袋,大大的鼻子,最能让人记住的是左眼上方长着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胎记,好在胎记的颜色不是特别的深,而且被往那边梳着的头发苫着。后来上了皮肤病学之后我才知道了那叫“太田痣”,是用研究他的日本医生的名字命名的。高峰长着一个大大的脑袋,头发理的短短的,显的脑袋更大,他们俩的家离我们大湖乡都不算远。“雅该男”名叫李展宏,他的父母一定想叫他大展宏图吧!“直梨男”名叫范志洪,他的父母也一定想让他志向象黄河里的水一样冲了起来,后来我才知道了“直梨”是怎么了的意思,听他们说的多了也就能听明白了。
我们一边说着话,一边收拾着床铺。一共五张床,四张床分别摞起来形成了两组上下床摆在靠近窗户的两侧,中间摆着一张条桌,外面门旁边摆放着另外一张床。条桌既可供平时看看书、写写字,放放饭盒;也成了睡在上面床上两个人上床的梯子。我睡在了“雅该男”李展宏的床铺上面,脱了鞋我踩着他的床边蹬到桌子上,抓住床边的栏杆象猴子一样就窜上去了。晓旺睡在了高峰的床铺上面,“直梨男”范志洪则睡在单床上。
离开了父母凡事都得自己操办,我们相跟着买好的饭票,把宿舍也打扫了一番,这时我才感觉自己真像个大人了。我见我们宿舍外面的院子里有许多垃圾,应该是好久没有人打扫了,便拿起扫帚在外面扫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扫出一大块干净的地方来,我头上的汗也流了下来。正在我低头扫的起劲的时候,一双铮亮铮亮的皮鞋进入了我的视线,在太阳光的反射下有点儿刺眼,咿,这是谁呀?我停住了手里的扫帚抬起头来,一个大约不到三十岁的男同志站在我的身边,他个子高高的,还带着个眼镜,样子斯斯文文的,他正看着我。这时他说话了:“你是不是新来报到的医士班的同学?”我说:“是了,我是上午刚刚报道的。”他又说:“我看你扫了一会儿了,你都扫了一大块地方了。”他说着说着脸上露出了笑容。我说:“收拾好了床铺没事干,打扫干净了自己也觉得舒服。”“你的名字是?”“我叫韩启明。”“嗯”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个花名册来,他好像在上面找着我的名字,拿笔还在名字下面做了个记号。“你在哪个宿舍住呢?”“三号宿舍,就这个。”我用手指了指,他说:“好,你跟我进来吧!”说着我跟在他的后面走进的宿舍。见有人进来,正在聊得热火朝天他们四个人都站了起来。他看了一下大家说:“五个床位都住满了吧?我姓马,是咱们班的班主任老师。”接着马老师又把我打量了一番说:“好,韩启明你先代理一下班长吧,抽时间帮老师把各个宿舍的人员登记清楚了,不用着急,明天上午给我就可以了。”一下子被委以重任,我感觉有个担子压了过来,赶忙说:“好吧!”
新的学习生活就这样开始了,自己也感觉到了当代理班长的压力。下午抽了空余时间我们五个人还相跟着去了趟离学校不远的白塔寺。它是当地的标志性景点,修建于北宋年间,因寺内建有白塔而得名,至今已有一千七百多年的历史,还是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那个时候还让游人们登塔玩耍了,我们五个人很快就爬上了塔顶,极目远眺远处的山峦若影若现,周围的建筑都尽在眼底,向西看去我们学校的五层教学楼远远的矗立在那里……上去了方知杜甫当年登上泰山那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那种俯瞰周围的感觉我至今还能很清楚的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