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衙门,苏瑾瑜将今日得的籍册略微翻看后与南营那边送来的放在一起。都是照章办事,也没什么难的。闲坐半刻,外头有冰人领着老两口进来。
来人福了福,“姑姑,奴家办事不力,这老两口非得要找你。”
这衙门虽算不上清水衙门,但断案的事情一年也碰不上两回。苏瑾瑜抬头看了两眼,这样子得年过半百了,如若人生顺遂,当是含饴弄孙的年纪。
“让外面送些茶水来。”那郑氏点头去了。她才招呼二老坐下。谁知那老妪就是不坐,“老虞婆我不坐,免得弄脏了大人你的椅子。您就替我做个主就行。”
“可我也得知晓个是非因果。老人家。”她这里办的可都是人生大事,哪能随意先许了去。
那老妪瞧了眼自家老头子,轻哼一声,“他不好意思开口,老虞婆我来说。家中有女,年届双十了,竟还不肯许嫁。您说说,我是不是得来找您?”
本朝律例,良家女子,年满十八者,若不许嫁,父母可将其讼上公堂。当然这个公堂不是她这儿,来她这儿的最终都是想得个婚配而已。
苏瑾瑜知道事情恐怕不能只这么简单。冰人郑氏端了茶水进来,给她们沏上,“姑姑,奴家给她家桂枝都配了三门婚了。”也就当今太后给了谕旨,不许盲婚哑嫁,不许强制成婚。要搁以前,直接办了了事。不许嫁?牢里关两天就老实了。
苏瑾瑜示意她继续说,她才继续。
“第一户是菜场那边杨屠户的儿子,那小子膀大腰圆,头个娘子胎大难产去了,虽说婆母厉害点,但那小子会疼人是菜场都知道的。桂枝嫌他胖了。”
“第二户是绸缎庄周家的幺儿子,年龄与桂枝同岁,要不是因为是个不讨喜的妾室所生,他家大娘子也不能答应相看,可桂枝嫌他矮了。”
“第三户是我表叔家的大孙子,虽是乡下人家,但他也算相貌堂堂,人高马大的,又会些木匠活儿,在他们村可是把好手,家中良田数亩,父母健在,下面只有一个妹妹,之前因他奶奶过世守孝,才耽误了婚事,今年二十有三,若不是桂枝姑娘长得漂亮,我也不舍的我家侄儿的,结果两人不知什么原因,也是不欢而散。奴家自认是尽力了,倒不知桂枝姑娘是要寻个什么样的天仙人物。”郑氏说及至此,倒是将肚子里的火发了出来些。
那老妪站起来都有些颤巍,她粗喘了几声,似是气着了,“可不能胡说,平白坏我家姑娘名声。桂枝同我们可不是这样说的。”
“天可怜见,可真不是奴家办差不用心,你且问问这官媒衙门里,统共四个冰人,最开始是聂姐姐,后是钱姐姐,再后来是冉姐姐,最后到了我这儿,谁没有给她相看三五个?若不是领着这份俸禄,您叫那些民间的媒婆子,谁愿意领这样的差事。”当着两个年过半百的人,她说着,也没了气。
当父母的,他们自然知道这是实情,可家里有个二十未嫁的姑娘,街坊四邻的唾沫都能将他们淹死,让他老两口甚至大儿子一家都觉得丢脸,大儿媳整日有意无意的都说些俏头话,当父母的总不能坐视不理。“老婆子我也知道我家桂枝劳烦各位大人了,可我这老婆子这不是也没法子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