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真的是一件超级无聊的事情,同样的时间做着同样的事情。
对于我们来说,每天最大的快乐就是学点新花样,就比如今天,终于不再只是站军姿了。开始下一个环节——齐步走。
这还不简单,不就是走路吗,要说有什么不同,还真有,最大的不同就是“夸张”。
夸张的摆臂,夸张的踢腿,夸张的绷直……
多么简单的事情,可是对于有些人来说,确实有挑战。要说有什么难的,可能就是顺手顺脚了,就比如我前排的那个姑娘——张娅沁。
“来,第二排左数第一个女生,你出列!”教官说话了。
“是!”别看个头小,声音倒是很清脆。
“整个一排,就你跟别人不一样,来,你单独给我走一个!”
“是,教官!”
果然又是顺拐了。
“哈哈哈……”
同学们笑着,可是她却难堪至极,本就晒红的脸上,更显得着目了。
“都把嘴给我闭上,有什么好笑的!你们是一个集体。”教官的脾气远没有私底下温和,“这个时候你们要做的,应该是互相帮助,而不是一旁嘲笑!“
“你站在这,看别人都是怎么做的!”教官说着,可是眼神并没有看向张娅沁。
“全体都有,稍息,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齐步——走!”那个黑麻杆的声音响彻操场。
“停停停,中间那个女生,你怎么回事啊?你也不会走,是吧?出列!”
“是!”我回答道。
“你再给我走一遍!”教官试图给我机会。
“是!”
就这样,我又成功地顺手顺脚走了一遍。
“去,你俩在那边练习去,什么时候会了,什么时候回来!”
“是!”我俩同样以响亮的声音回答他。
我们离开了队伍,隐隐约约还可以听见一些笑声。
“刚才在队里列笑的同学,一人50个蛙跳!”教官好像真的生气了。
“你刚才是故意的吗?”张娅沁问道。
“啊?什么?我就是不会啊!”
“我都看见了,其实你都会,就是故意做错的。”张娅沁一边走着,一边说道。
“你既然这么厉害,那你就好好走呀!你来喊着。”
就这样,我俩走了一个又一个来回。
“你这不是走得挺好的吗?”我扭头说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到了队伍里,就总是出错。一看见教官,我就紧张;越紧张越出错。”她开始有些窘迫。
“那你就闭上眼睛,什么都别想。”
“不行,那样更容易出错。”
“你就是太紧张了,放轻松,我想想有什么办法帮你克服一下——”说着,我把她的眼镜摘下去了。“这样,你就什么都看不清楚啦,你可以直接把教官想成大白菜!以前上台表演,我们老师都是这么教我们的,很管用的!”
我们又开始一遍一遍地走着,果然,她从未再出错,而我,看见她开心,也不自觉地笑了。
“常安,谢谢你啊!”
就这样,我好像交到了我高中第一个朋友。
我们一共军训7天,其实每天训练时间差不多,只不过学习的内容层层深入。今天是我们军训的最后一天,下午安排了阅兵式演习。
经过这几天的军训,老师选出了我们的队长,就是那个黑溜溜的男生,也就是那个借我纸笔的男生。正因为这,我可能除了身边的林夕外,关注最多的就是他了。
只是他,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除了满满的少年感和正义感,我实在想不到其他的任何优点。
开始之前,站军姿,漫长的站军姿,浑身酸痛啊,脚底下像踩着棉花一样,轻飘飘的。
形式主义实在是严重,军人,那是一辈子的使命,就我们这7天,能训出一个什么结果,还要搞阅兵式演出,实在是夸张,心里暗暗咒骂。想着这一切赶紧结束。
好了,下午2点,准时开始。先是进场,也就是走队列;走到中央,一套整齐的军体拳;结束之后,集合,一首响亮的军歌。
如此,伴着主席台上领导们的点头赞许,不到半小时,就检验了我们7天的成果。
军训最后一天晚上,是我们所有的小绿人的期待,因为终于不会再有唱不完的军歌,走不完的队列,打不完的军体拳了。
多媒体教室,一部军事题材的电影,让我见识了男儿血性,突然间觉得,我可以再来半个月的军训。
当然,我也就只是说说。
中途,我去卫生间。回来的时候从后边绕过来,突然间发现,那个黑溜溜的男生,好像我的哥哥。往前走两步,这个角度,绝了,一声哥差点没叫出来。
世上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哥哥是我舅舅家的,他比我大六岁。小时候爸爸外出打工,一走半年不回家,所以,那个时候我接触最多的异性长辈就是舅舅了。
每周六日妈妈都会带着我去他家。舅舅特别喜欢女儿,所以我在那里简直就是呼风唤雨。因为我小时候不敢单独在别人家睡觉,而妈妈晚上又要回家守着,所以我们都是周六晚上回家,第二天再骑着自行车过去。
有一次,哥哥为了让我晚上留下来,他故意把妈妈的自行车车胎放气了,还上了锁,把钥匙扔进了垃圾堆,为此,还挨了一顿打。但是,他不觉得疼,只希望计谋可以得逞。
可以说,十岁之前,我大部分的快乐都是他给的。
他不合时宜的往后扭头,应该是感受到远处有股灼热在烧着他吧,目光相对,直到人家觉得有点尴尬,我才讪讪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下次我一定要拿着哥哥的照片,好好跟那个黑麻杆比较比较。
每个班都配有三个教官,其中一个专门负责我们女生的生活内务。
我们班的生活教官,他姓秦,至于他叫什么,我们谁都不从得知。我们都很亲切的叫他一声“秦秦”。其中,我们的对话,最多的就是“秦秦,你在哪儿?”“秦秦,你快回来!”每当我们检查内务的时候,楼道里总会有其他教官,学着我们故作娇羞地喊他“秦秦”。
每当这时,我们宿舍里,都会整齐地发出一片哄笑声,闹得教官老脸一红。
他是南方贵州人,在我们这个年纪就进了部队,想来也是辛酸。不过他总是很开朗,和我们像朋友一样相处着。他说话很好玩,有一种南方人的细腻和柔美。偶尔蹦出一两句方言,更是引得我们争相模仿,他只是作势要修理我们,从来没有生气过。
我们都很喜欢他的可爱。
相比其他教官,他几乎没有骂过我们。我们去吃饭,不论去得早或晚,总能做到最后一个归队。对此,他已经表示了无尽的佩服,刚开始还会使劲催促,后来,也坦然地接受了。训练结束后,总带我们一起玩,一起疯,我能这么努力的去融入新的家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他的功劳。
教官们临走的时候,叮嘱我们都要好好学习。他们部队有要求,不可以随便留自己的手机号码,也不能过多透露他们部队的情况。我们只说,等有机会去部队看他。
他说好。
送别他们的时候,很多人满满都是不舍,眼窝浅的姑娘,都流了两滴泪。
只有我,在他们走后很久,我的眼泪才被唤醒。我总能在他身上看到我的影子,我也说不上为什么,总之,很奇怪。
希望以后一切都好,你们是,我们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