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娟娟照着景澜殿的重重琉璃瓦,在清冷的寒夜散着隐隐光华,桂枝飘飘,榕叶飒飒,宫阙内静谧无声,白日所有的繁华都随着一轮月色带入了沉沉的暮夜之中。
景澜殿内明烛高照,灯光透过层层紫色的纱幕照在了沉香榻中那位女子的脸上,给本就如玉的双颊镀上一抹红霞。
余金蝉一袭月色衣的亵衣,长发飘散着倒着,想到白天在暮云宫发生的一幕,还是觉得委屈:“陛下,您竟然会怀疑臣妾,霞儿是臣妾的妹妹……您冤枉臣妾了!臣妾比谁都希望妹妹能尽快好起来!”
“朕什么时候怪你了!朕也担心织霞的病!”桓逸白日那身天子常服还没有褪去,和衣躺在软枕之上,想到病恹恹的织霞,也没有了以往的激情。
“妹妹的病情加重一大半是思乡所至,眼见到了叔父瑞王的忌日……!”金蝉的思绪不知飞到了哪里,目不转睛的盯着帷幕,哭道:“我们在这里享受荣华富贵,可亲人们……陛下,臣妾想见见哥哥可以吗?不知道他这些年来过的好不好!”
“朕怎么忘了,余怿是爱妃的哥哥!去见见吧!”桓逸猛地想到了原来一直在身边大得宠爱之人都是余国送来的贡品,都是在梁国铁蹄之下苟延残喘的亡国子民,反正余国已归大梁国所有,余国的子民也都是大梁的子民,想到这里他顿时心情大悦,“朕去年还带着织霞去了一趟余国呢!她跟余悦之间……!”虽然同余悦从未见过面,但他清楚的知道在织霞的眼睛里、思想中一直有余悦这个人。
“妹妹自幼长在皇宫,五岁就和二哥订了亲,一直将二哥当做今生的依靠,她没有出过深宫,也没有机会结识别的男子,就认为二哥是普天之下最好的男人……!”金蝉的确是冰雪聪明之人,这一番话谁听起来也受用,“臣妾也是见了陛下之后才知道陛下才是世间少有的奇男子……!”
“是吗?”桓逸也被她有理有据的言语打动了。
“当然了!别的不说,梁国在陛下的治理下这么强大,辽国和夜郎只能是望尘莫及!”金蝉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衣裙一件件脱去,光洁如玉的身段在灯火下玲珑剔透,她娇滴滴的扑倒在天子的怀里。
桓逸笑了笑,伸手解开了衣带露出健硕的胸膛,正要搂着金蝉嬉戏,却见她手中握着一条红丝带:“爱妃,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相思扣!”金蝉将相思扣晃了几下,红丝带的两头均系有一只小小的白玉球。
“相思扣,何解?”桓逸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在听完金蝉羞答答解释后,大笑:“没想到爱妃还精通此道!”
“臣妾自幼喜好医书,洞玄子的也看过一些,洞玄子曰:夫天生万物,唯人最贵。人之所上,莫过房欲。法天象地,规阴矩阳,悟其理者,则养性延龄……!”金蝉的一双玉臂勾着天子的颈项,美目传情。
“爱妃从中悟到了那些养性延龄的道理?”桓逸抱着女子的纤腰,亲吻着她的双唇。
“道理只能意会而不能言传,陛下,您就和臣妾一同领会吧!”金蝉伸手将绣帷的金钩摘下,娇柔的倒在天子怀里。
金秋时节,长兴城秋色怡人,远山枫叶流丹,层林尽染,呈现五彩斑斓的绚丽景观,娇艳似火,瑰丽似霞的红叶竞相斗艳,给恢宏壮观的长兴城带来一抹娇媚之色。
通明门外的启恩宫是梁国几乎荒废了的一座宫殿,杂草丛生,青苔遍地,如果不是余国作人质的太子在此幽居,恐怕连梁国天子也把这里遗忘了。也只有金光殿的一所偏院被打扫的纤尘不染,花草树木繁茂,笼内鹦鹉学舌。
辰时末分,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金光门外,随行的宫女、内侍整整齐齐的立在宫墙外,谁也不敢擅离,也没有一个敢坐下休息,只能在秋日的阳光下等候主子归来。
偏院居室内的窗台摆了几盆幽兰,案上是古琴,弹琴的男子约有二十岁左右,衣冠楚楚、温文尔雅、丰神俊秀,一曲流转舒缓的乐声袅袅绕绕。
余金蝉一袭大红绣了金线的纱裙和幽宁秀雅的居室格格不入,金钗发出的光彩在秋日的阳光下闪闪烁烁,她一会儿翻翻书案上的诗文,一会儿逗逗廊下的鹦哥,一会儿又浏览墙壁悬挂的水墨画儿。“大哥,你这日子过的不错嘛!悠哉游哉的!”她终于安静的坐在了余怿身边。
余怿停下拨动琴弦的手,在妹妹脸上盯了片刻后,浅笑道:“妹妹不也是悠哉游哉的吗?要不然怎么会有闲情逸致来探望哥哥!上次霞儿来看我,抱着我哭个不停,看来妹妹比霞儿想得开!”
“妹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能来看你一次……!”金蝉提起裙子坐在哥哥身边,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撒娇道:“大哥,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们和二哥、织霞在朝云殿里画梦想中的宫殿,那副画儿你还记得吗?”
“看来我们真是亲兄妹,要不然怎么会心有灵犀呢!你等等!”余怿起身到书案上在画池里翻了一会儿,将一副画卷交在了金蝉手中,“闲来无事,就画了一副,妹妹,你看是不是这个!”
金蝉将画卷小心翼翼的展开,蓝天白云下一座恢宏富丽的宫殿呈现在眼前,橘红色的凌霄花云蒸霞蔚般环绕整座宫殿,雄伟、堂皇、庄严、和谐,气势雄伟、豪华壮丽。画卷一旁龙飞凤舞的篆着四个大字凌霄宫。
“妹妹,你要这画儿有什么用?”余怿打量着妹妹的神情,只见她一会儿微笑,一会儿又沉思,眼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画卷,十分不解。
“大哥,你等着看……!说不定那天梁国也会有这样一座宫殿!”金蝉将画儿卷起来,俯在哥哥的耳边轻道:“妹妹如果说能让梁国天子照这副画儿将凌霄宫盖起来,你信吗?”
“什么……!”余怿的确被金蝉的异想天开惊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嘱咐道:“妹妹,万事小心!”
金蝉点了点头,转身走到窗台边,抬头仰望着天高云淡的秋日,一种昂扬的斗志燃烧在心中,她对着青天冥想,这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