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城的初冬刚刚来临,前往西南边陲的大军已经整装待发,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为三军将士把酒送别。
太后自尹青竹去往西南边陲后,也没心思回庆云宫居住了,每日和向紫芸、余蕴两个媳妇逗弄两个小公主开心,她已经放下了曾经记恨的一切,不但把余蕴从冷宫里入出来,还把嫂子和三个侄儿从岭南赦了回来。
第一场小雪已经在建安城上空飞飞飘飘,不是很大,却很有诗意。紫宸殿的寝宫里,太后两个儿媳围炉而坐,两个小公主早已睡在了榻上。
“紫芸好像又瘦了!这个皇后不好做对吗?”太后穿着一件石青色的昭君套,拖着绛紫色裙摆,挽着回凤髻,雍容华贵不在话下。
“儿媳本来就是这样的!”向紫芸微微一笑,目光又落在榻中的女儿身上。
“紫芸要管整个后宫,一丝也不肯怠慢,当然瘦了!哪像我,对什么事儿也不操心,自然就胖!”余蕴也上来插嘴。
“该用些补品,别累坏了身子!”太后对向云飞的意见很大,倒对紫芸很好。
“原来母后在这里啊!”余昭披着一件狐白披风,里面套着明黄色龙袍,走到母亲身边,浅笑道:“儿子有件事儿要对母后讲!您还是移驾慈宁宫吧!”
“什么事儿啊!”太后一听余昭要让她移驾,就知道这件事情极为重要,便和他一起朝慈宁宫而来。
宫苑里已落了薄薄一层细雪,再配上金碧辉煌、雕栏玉砌的宫殿,别有一翻韵味。
余昭支开跟在他身后的宫人,忍不住开口:“母后,刚刚接到向元帅八百里加急!西南大捷!”
太后一听居然是西南大捷喜报:“好事儿啊!怎么不让紫芸听听?
“还有一件不好的事儿!儿子怕您……!”余昭有些支支吾吾,他今天就是要对母亲说这一件不好的事儿。
“不好的事儿!什么?”太后纳闷的望着儿子。
不听向元帅的警告,非要到山坡上去查看敌军大营,结果……!”
太后怎么也没想到尹青竹会出事儿:“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他被狄人的乱箭射死了!”余昭此时却是异常平静,那个面首终于从母亲身边消失了,而同时他又为大姐痛心。
“什么!”太后脸色大变,脚步连连倒退,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不过是个监军,难道……!”
“他处处和向元帅做对,不听人劝才走到这一步,要怪就怪他自己!母后,大姐那边还不知道呢!可怜大姐她年纪轻轻……!”对尹青竹的死,余昭认为他是怪有因得,只是苦了姐姐宣城。
“我想静一静!”太后几乎都没有落泪,只是步履蹒跚的离开了画廊。
“为这种人不值得!”余昭仍在画廊中大喊。
太后却没有回头,踏着落雪,一直往慈宁宫而去。
细雪很快就停下,紧接着就是严寒的冬季,太后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出慈宁宫一步了,也许他在为尹青竹伤心,也许她是在为自己落泪,直到这一天,突然宣布将死去的尹青竹依王公之礼安葬于建安城郊鹿鸣原,才走出了慈宁宫的大门。
余昭没有反对母亲,他这段时间都在安慰失去丈夫的大姐,并给她和她的女儿安排了最好的生活,可他觉得还是弥补不了大姐心中的哀伤。
庄楚璇这几天都在余昭左右侍奉,他对尹青竹了解不多,既没有好感,也没有厌恶,倒是对向云飞颇为怨言,他认为爹爹帮太后没有错,向云飞不该霸占着两府禁卫军,由怨生恨,终于站到了慈宁宫外。
“太后,臣有千万机密的事情禀奏!”他算准了太后出来散步的时间,跪在她面前行礼。
“楚璇啊!起来说!”太后一看是他,摆摆手令众宫人退下,坐在花园的兰亭里吹着冷风,自从尹青竹死后,她就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好像不知道冷,也不知道热。
“太后,臣……!”庄楚璇再一次确定了四周无人。
“你爹爹好吗?都是哀家连累了他!”太后冷不丁又说出这么一句。
“不好!整天窝在家里能好吗?”庄楚璇越想爹爹越是委屈,低声禀报道:“太后,尹驸马不是被狄人射死的!这是臣从他身上拔出的箭矢!是我们的箭!”
他说完拿出三支用布包裹着的箭矢递到在太后面前,上面清清楚楚的刻着余字。
“难道不是……!”太后差点儿晕过去,原来尹青竹是被人害死的,她一直这么认为。
“太后,臣当时也在场,在听到尹驸马的噩耗后,第一个赶到现场,这三支箭都是从他身上拔下来的!”庄楚璇附耳对太后说:“臣想这其中一定有隐情,所以就把这三支箭留了下来当做证物!后来臣花重金在三军内打探了一番,才知道……!”
“说!”太后眼中露着杀机,像是猜到了是谁要害尹青竹。
“是向元帅!”庄楚璇终于出了一口恶气,缓缓道:“狄人根本不知道尹驸马的行踪,是向元帅报复他,派人把他给射死了!对外宣称是狄人所为!”
太后‘唰’的一下站起来,用慢吞吞的语调说:“好大的胆子,他以为他是谁?”
庄楚璇趁机挑拨道:“人家是皇后娘娘的父亲,皇上的岳父,哥哥又是辽国北院大王,大舅子又是梁国明德皇帝,哪里把太后放在眼里!连爹爹也不敢和人家争!”
“哼!向元帅!”太后冷笑着,步履蹒跚的向慈宁宫而来。